第五十八章 最后的晚餐
青识2017-12-27 18:043,824

  席间觥筹交错,我都有了些醉意,马路拿着话筒给我吼了一首“生日快乐歌”,然后我就借着酒劲和他一起霸占了麦克风,把八九十年代的金曲都给糟蹋了遍。

  看着他们冲我笑,我的心情也轻快了许多,那些因为前程往事带来的梦魇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

  唱累了,我和马路瘫在各自的位子上。

  我看见王小汪酡红的酒脸,笑着说:“喂,王小汪同志,空着手来的王小汪同志,你咋好意思在台子上吃吃喝喝的。”

  王小汪剥开一根香蕉,塞进嘴里,指着马路说,“又不是我要来的,他非拽着我过来。”

  马路醉眼朦胧地看着王小汪,咧着嘴笑,“姓王的,你吃香蕉的样子也太特么诱人了,香蕉头都被你suck成dick了。”

  “什么科什么科?”小周一头雾水地问小叶。

  小叶给了一拳,“下流,滚。”

  我瞅了眼张述,他的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酒劲,还是因为马路的醉话。

  王小汪完全听不懂,继续把他的“dick”嚼得稀巴烂。

  马路咯咯咯地笑着,撑着头含情脉脉地看着王小汪。

  我心想,马路这下完了,刚从张述的泥潭里爬起,却又掉进了直男的漩涡里。相比之下,泥潭尚有生机,漩涡就可怕多了。

  那是你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任由吞没的境地。

  马路拿着果蔬盘里的一个形状特别奇特的西红柿,笑得花枝乱颤,对着西红柿说,“you look like an ass! ”

  小周又接腔,“啥啥啥,啥爱思?”

  小叶翻了个巨大白眼,“you are an ass!”

  马路打了个响亮的嗝,摇着他的纤细食指说:“no no no,他不是ass,这个人才是,hard-ass,half-ass,bare-ass,candy-ass,ass-wipe,pain in the ass!”

  我们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坐在他斜对面的张述脸色难看。牙槽似乎咬得很紧,而在腮帮处显得凸起。

  我打着马路不安分的手指,“马路,你喝多了,别说了。”

  张述忽然站起身,“我有事,先告辞了。”

  再让他留在这儿非得把他的肺给气炸,我也没做挽留,他便匆匆离开了我的诊所。

  虽然王小汪看似奋战在一堆食物中,但他的小眼神一刻也没有从对面的小叶身上挪开超过半分钟。

  小周在某些需要知识水平的事上慢半拍,但这种事,应该比我还要敏感。男人在对女人散发汗味的荷尔蒙时,也总能注意到周围迥异于自己的汗味,于是立刻有了领域被侵犯的警觉性。

  “你的眼神,快把人家小姑娘fuck了。”

  当然,这不会是一向处于被小叶欺负的小周能说出来的话,除了口无遮拦又喝多了的马路还有谁。

  在一桌子人不欢而散之前,我赶紧打住马路,“你今晚嘴怎么这么脏,上茅厕是不是没擦嘴。”

  马路不理我,就跟个妖精似的偎在那儿看着一脸窘迫的王小汪。

  王小汪作为一个正常的,看过以“。avi”为后缀的片子的男性,那个浅显易懂的单词还是懂的。

  小叶惊觉自己被这个小警察偷看了很久,重重放下了叉勺,羞恼地说:“傅医生,我想起来我早上买的金鱼还在池子里,我得回去收拾了,你们吃好玩好。”

  说完便起身离席,小周嗤道:“你上次养的金鱼还没活三天就死了,你又买,真够恶毒的。”

  “皮痒是不是!”

  小周本能地护住常挨揍的地方,但小叶只是装腔作势,在那个时刻注意她的小警察面前,她变得有所收敛。

  虽然我能感觉到,她并不喜欢王小汪,并且我知道,他对于警察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但在不喜欢的人面前,还是很少有人能做自己的。

  小叶走了之后,小周也没有什么理由待下去了,于是找了个借口退席,于是餐桌上只剩七个男人和吴妈,气氛开始变得越发微妙。

  我看见马路手上的伤口,对王小汪责问道:“王小汪同志,作为人民警察你是怎么保护人民群众的?”

  “怎么个意思?”

  “据我所知,马路是一个被蚂蚁夹一下都会叫疼半个月的人,这次他替你挽救了脾脏破裂或者是保护了你的肾,被刀子戳成了那样,你都半点谢意都没有吗?”

  王小汪看了看马路的手,马路却把手收起来了。

  “啊?对不起啊,我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有两下子呢。”

  “这有什么?别听傅焕生瞎说,老子厉害着呢。再说,你忙着哭爹喊妈去了,没闲工夫慰问我,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喂,别瞎说!”王小汪害怕出洋相,羞赧地说:“局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说完擦了擦嘴就跑了,马路也起身跟在后面跑了,“你特么一身酒气还敢回警局,也不怕你头儿砸烂你的脑壳儿!”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被男人勾了魂的马路连泼出去的水都不如。

  祁迹悠悠地说:“看来,你这个寿星,比不上流星。”

  我知道他的贱劲儿又上来了,回击道:“流星转瞬即逝,所以人觉得它稀有可贵,但你要知道,流星只是昙花一现,只能寄托美好的愿望而已。”

  “是吗,寿星还不是寄托自己的愿望,而且寄托的是自己的,别人自然更喜欢流星了,人都是自私的。”

  “少挑拨离间了。”

  我没发现,我和祁迹一唱一和之间,七哥无声地在一旁喝酒,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你们关系挺好啊。”七哥放下了酒杯。

  我紧张地抬起手,刚想摆手否认,祁迹却说:“是吗?还行吧。”

  祁迹看着我,笑意盈盈的,“若不是我们嘴巴都欠了点儿,可能会处的更好。其实表面上说着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人,骨子里才是深深的相似。”

  七哥不怒反笑,“是吗,不过,看得出祁先生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把时间耗费在没有结果的事上,既然道不同,各自走各自的路才是。”

  祁迹也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结果。”

  “莽撞地尝试一般没有什么好下场,祁先生最好还是慎重考虑。”

  “时老板是叱咤风云的商界精英,能有今日的风貌绝不是畏首畏尾得来的,怎么会不知道风险即机遇的道理。”

  “祁先生也属医术精湛,医界的翘楚,也该知道谨小慎微才能保住饭碗,把不相干的血管搭在一起,这种尝试你还是早早作罢才好。”

  我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言语间仿佛穿插着利刃和箭羽,在对峙的城墙上一边闪避一边攻击。

  我向范永昇使眼色,他回了我一个他也没有办法救我的眼神。

  我又踢了踢杨谨之,但他似乎神游太空,并没有回应我。

  这时候吴妈上场了,“天也不早了,明儿个老板还要上电视,睡太晚不好,总不能顶着两个黑眼圈录节目吧。”

  是啊,我都快忘了这茬了。

  范永昇也好意地出手相助,对七哥说:“老板,二小姐还有些事要跟你商榷,以二小姐的性格,还是不要让她久等的好。”

  这个范永昇,自从我上次在商场助攻了一把,对我的态度大为改观,其实和通情达理的人譬如我分享他暗恋的心酸与喜悦,也不失为一件很放松的事啊,他明白我对七哥无意,自然对我示好了,毕竟范永昇骨子里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七哥神情动了动,好像因为被我和祁迹那一幕刺激到了而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二小姐我是知道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把磁带扔到我脸上给我带来的警戒,我可没齿难忘。

  七哥有些神伤的眼神锁着我,我只能飘忽不定地躲闪。

  “焕生,其实……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想起马路的话,我惊慌地看着七哥的手探进他的口袋,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在七哥拿出来之前的那一刻,我脱口而出,“七哥,不要。”

  七哥顿住了,呆呆地看着我。

  “焕生,我……”

  “七哥,不要这样。”

  七哥的眼神化作了锁链,牢牢地拴住了我的脖子,我低着头,不敢看他遍体鳞伤的神情。

  七哥的声音颤抖,但是傻笑着,“你以为我要向你求婚吗?”

  我抬眼看着他,那傻气的笑容和泛红的眼眶刺痛了我的眼睛。

  “你连我要给你的东西是什么都还不知道,你就拒绝了我。”

  七哥依然笑着,那笑声像扯细的糖丝,风干后变成尖锐的能刺破人的心脏的利器。

  七哥你不知道,无论你拿出来的是什么,我都没办法接受,因为我不敢,不愿,不想,更因为我身边还有一个人,并且心里也只有那个人的位置,再容不下其他。

  当我想着这些的时候,祁迹侧过头看着我,他一定很不道德地又偷听了去,不过也罢了,他早就知道了,我何必假意掩饰。

  七哥收回了手,那个东西似乎绝望地掉进了七哥的裤兜里,和七哥一起沉入了绝望的深海里。

  “我先走了,焕生,早点休息。”

  七哥和范永昇出了门,七哥停下脚步,回头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容,“生日快乐。”

  看着七哥的背影,竟觉得那样孤单落寞,即使身边有范永昇陪同,他却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充满了十年的执念,和我无数的伤害。

  我收回目光,眼泪泛进眼眶。

  有时候我会想,爱或不爱,一念之间而已,而不是或早或晚,说到底我和七哥是一样的,深陷自己的执念无可自拔,无论早晚,我们都是这个结局,假使没有祁迹,我们都会朝着自己预设的方向走去,绝不反顾。

  吴妈叹了口气,“好了,都散了,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你们这帮小年轻折腾啊,老板,祁先生,小杨,你们早些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说完挺着腰去了厨房。

  祁迹仰躺在靠椅上,懒洋洋地说:“今晚的聚会特别像一个场景。”

  我问道:“什么场景?”

  “最后的晚餐。”

  “什么意思?”

  “如果你是耶稣,那在今晚我们所有人之中,有一个真正的叛徒,你的出卖者。”

  “你说的什么玩意儿?”这人脑子估计又抽风了,那我就配合一下这个可怜的患者,“那你说,谁是叛徒?”

  祁迹忽而笑了一下,笑得阴森而诡异。

  “犹大·伊斯卡里奥特。”

继续阅读:第五十九章 干锅熬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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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狼人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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