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的早饭做得出奇的香,我穿着松垮的睡衣趿着人字拖眯着眼睛嗅着那气味,梦游似的准备下楼。
“不怕摔死吗?”
清冷的声音令我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个外人,困意顿时醒了大半。
我赶紧抓了抓自己的鸡窝头,嘿嘿笑着,“早啊。”
依旧一张死人脸,一边系着衬衫扣子,一边问我:“卫生间在哪儿?”
“楼下院子里,秋千架旁边儿。”
说完他就要下楼去,我一把抓住他,“不好意思啊,我尿急,我先去。”
他冷冷瞥着我,魁梧的身材堵在狭仄的楼梯上,没有分毫要让我的意思。
“我,是,房,东!”一个字一个字从我牙缝里蹦出来。
他才不管我,甩开我的手就要下去。
我本来就没睡醒,全身还软着,他猛力一甩,我脚下又踩着楼梯的边沿,整个人都腾空飞了起来,卧槽当时我觉得自己不死也重伤,祁迹这个混蛋要是不负责我的下半辈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当我正讶异自己居然在短短的时间里能够意淫这么多东西的时候,我分明觉得自己跟蒲公英似的在即将落地的一刻又被风吹了起来。
祁迹左手环住我的腰,右手翻转过我的身体,我面向他压在他的身体之上,电影慢镜头似的往下坠落,随后一声撞击和闷哼结束了这以龟速运行的时间。
闷哼,是我发出来的。
我的头埋在他的颈窝,本能地紧闭眼睛,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在我的胸膛前撞击,肌肤相贴的炙热电流席卷全身。
我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他眼里有嘲讽的光。
我担心地问他,“你……摔到哪儿了,疼不疼?”
他还没回我,吴妈的锅铲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我俩闻声看过去,吴妈看着我俩不可描述的姿势,慌不择路地捡起锅铲说:“早饭好了……”
说完便一溜烟跑下了楼去,吴妈一把年纪了,身体还矫健的不得了。
“你是不打算起来了吗?”
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边,我赶紧羞耻地准备爬起来。可他在我起身之前就将我一把推过去,没好气地坐起来整理被我弄皱的衬衫。
我的后脑勺一下磕在楼梯上,吃痛地骂了句操。
他完全没有扶我的意思,匆匆下了楼去。
“大清早的,真他妈晦气!”
我骂了句,四仰八叉地躺在阶梯上,想到刚刚他又救了我一下,也没什么气好生的了,再说,刚才我也……占了好一会儿便宜。有着健硕的背阔肌就是厉害啊,摔着都不带疼一下的。危险时刻总能挺身而出!祁迹这个人,一定是刀子嘴,豆腐渣心。
可是刚刚,我真的被风吹起来了,是吧?
看来清明的时候真得回乡去祭祭祖坟,祖上积德,祖宗保佑,才得以千奇百怪地度过一次又一次的劫难。
饭桌上,我简单介绍了一下祁迹,就拿着筷子各种扫荡,小叶小周和吴妈时不时就拿眼睛瞟我和我的租客。
小叶抑制不了八卦的天性,率先开口,“这位先生……就是你说的救命恩人?”
“是啊。”我喝了口稀饭问小叶:“我让你写的招聘启事呢?”
小叶说:“这年头招聘启事哪儿还用写的,我昨儿个发布到网上,已经有好几个求职的联系我了。”
我白了她一眼,是在说我老了,已经落伍了吗!
小叶不理会我的白眼,接着和她对面的帅哥说,“祁先生,我叫叶天士,你跟傅医生一样,叫我小叶就行。”
我噗一下差点把稀饭喷小周一脸,“叶天士?!你什么时候换名儿了我怎么不知道!”
小叶嘻嘻嘻地冲那个面瘫笑,“我就是开个玩笑,加深加深祁先生的印象,我叫叶澜澜,是傅医生的得意门生。”
这下不用我拆台了,小周细着嗓子说:“唉嘿嘿,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人为啥要记得你?”
小叶利落地用勺子敲了一下小周的脑袋,皮笑肉不笑地说:“周植山,你不说话,至少可以再多活几年。”
吴妈看着一直闷不吭声默默吃饭的祁迹,眉目间有藏不住的戒备和担心。
饭桌上或闲聊或吵闹,祁迹都显得和自己没关系似的,他仿佛设置了真空隔离带,什么声音都被过滤掉,一群人在他面前手舞足蹈,跟个小丑一样。
冷漠!这人,一定是受过什么变态的创伤,人格这么不健全。
叽叽喳喳的小叶也觉察出来了,索性闭口不再自讨没趣。小周对于祁迹的态度倒是很满意,没人搭理小叶,他就高兴。
祁迹终于开口,“下次早餐帮我准备牛奶面包和煎蛋就行,谢谢。”
吴妈愣了一下,应了一声。
祁迹微颌首,表示谢意,以及自己吃完了。他拿着身侧的驼色大衣和黑色书包离开饭桌,出诊所前却停住了,回头对我说:“秋千架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