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辰又到了,可是某人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
祁迹下了班累得连澡都不想洗,就倒在床上,我只好强行把他拖去浴室。
洗漱完后的祁迹钻进被子里,我美滋滋地等着他说些什么,可是他啪嗒一下把灯关了,“我先睡了。”
世界被定格成一幅未打光的老旧照片,只现无穷的黑暗和我有些孤寂的轮廓。
其实我最近感觉祁迹对我挺冷淡的,这是我和他在一起生活的第六个年头,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状况。
难不成是七年之痒?
或者是工作太累了?或者……外面有人了?
我摇了摇头,不会的,我相信祁迹。
可能是在一起太久了,最初爱情的热烈被日积月累的平淡生活消磨了,再绚烂炽烈的情感,总会隐没在生活的洪流中。
即使如此,我还是有些小失落。
第二天吃着早餐,我有意提醒他,“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一般对方这么说,再傻的人也该在脑子里搜索一下然后非常抱歉的焕然大悟才行。
可是祁迹鼓着腮帮子喝了一口汤,很疑惑地看着我,“周六啊,怎么了?”
我笑笑,“是啊,周六,那你今天没班吧?”
“没有。”
我收起了伤心的情绪,好歹他周末没班,既然他不知道,我就直接说好了,又不是还在谈恋爱,都老夫老夫的了,也不必还像小年轻似的要什么惊喜。
“那……”
祁迹的手机响了,“喂,好的。”
祁迹有些抱歉地说,“临时有台手术,我得去一趟医院。”
我愣了一下,“哦你去吧。”
祁迹着急忙慌地换上鞋就出去了,没和我打一声招呼,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亲我一下。
我收拾着碗筷,心情彻底跌落到谷底。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灵犀似乎不起作用了,我想什么祁迹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的,可是看起来,他一点也清楚我有多难过。
好在马路他们都没忘,晚饭的时候他们带着一堆礼物过来,当然,马路带的是一些不可描述的情趣用品。
“你卖不掉的东西全往我这里拾掇。”
马路打了我一下,“给你和你的祁先生用啊,我还不够意思吗?”
我垮了脸,“估计用不着了?”
马路立马意识到我开心,问道,“怎么了,和祁迹闹矛盾了?哎呀没有什么矛盾是一顿啪啪啪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王小汪笑着说,“拉倒吧,只有你才会被啪了一顿之后就跟失忆了一样。”
马路回头假笑着对王小汪说,“那你的意思是,我啪完之后还要记着你干的蠢事喽,那行呀。”
王小汪立马腆着脸凑过来,“开玩笑开玩笑。”
吴妈张罗了一桌宴席,奶奶打下手,冯小莲和杨谨之都坐定。
奶奶问,“都九点了,小祁还没回来吗?”
我说,“我们先吃吧,不等他了。”
吹完蜡烛,我都忘了许愿,一顿饭吃的如同嚼蜡,但他们似乎都很开心,一点也没在意我的失落。
吃完饭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才和我依依不舍地道别。
吴妈一早去西霞口和奶奶作伴了,眼下又到了四月樱花盛开的时候,我看着清冷的诊所,只有我一个人等待着祁迹回家,未免觉得凄凉。我披上一件外套,带上门,想去长宁街的尽头等祁迹回来。
因为六年前的那次被追杀的惊魂之夜,我很少一个人在这条街道上行走。路灯将我孤单的身影拉长,夜风一瞬变得阴凉,我裹了裹外套。
忽而街灯轰然熄灭,暗处窜出一个人影,用手将我的嘴堵住,巨大的身体箍着我,我吓得奋力挣扎,可还是被强行往路边拖拽着。
“救命啊!”
我嘶吼着,那人快速用胶带封住了我的嘴巴,钳制着我的双手将我摁在街道边的黑色车子上,还给我套上了眼罩,用绳子将我的手脚都绑了起来。
那人力气之大,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他喘着粗壮的气息,一个人绑架我自然有些费力,然后我被塞进车后座,用绳子将我捆在座椅上。
我一边哭一边挣扎着,眼前漆黑一片,那种无助的恐慌感越扯越大,我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什么,脑子里预设过无数种惨绝人寰的后果。
我现在只能想到灵犀,让它告诉祁迹我深陷险境,可是如今祁迹已不是狼人的身份,就算知道我遇险,一时半会也不会来救我。
我完了。
我害怕地嚎啕着,眼泪打湿了眼罩。
车子颠簸了几下停了下来,然后是关车门的声音,那个人打开了我身侧的车门,有一股草地和江水的气味窜了进来,碰到我的时候我本能抖了一下。
他解开捆绑我的绳子,但手脚上的绳子并未解开。
然后是关车门的声音,外面的风声都听不见了。
那个人轻轻地撕开嘴上的胶带,我大口地呼着气叫喊,“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那个人不说话。
“焕生……”
雷轰电掣,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
他扯开我的眼罩,祁迹有些意乱的脸出现在我的瞳孔里。
“祁迹,你大爷的!”
我一口咬上祁迹的肩膀,直到嘴里有些腥甜的味道我才松口。
祁迹忍痛看着我,有些抱歉地说,“现在好了吗?”
我哭得要抽筋了,“你他妈快吓死我了!”
祁迹抹了抹我的眼泪,心疼地说,“对不起啊,我只是想给你一个难忘的生日惊喜。”
我看着他肩膀上血红的牙印子,仍不解气,哭着说,“我他妈都想好待会怎么投河自尽了,你他妈就是有毛病,难忘你妹啊!”
祁迹解开我的绳子,看着我被勒红的手腕,心疼地摸了摸,“对不起啊,我情急之下绑太紧了,不过你也是,干嘛这么拼命挣扎。”
“我能不挣扎吗?要不是我有你,四舍五入我也是个处男好吗!”
祁迹被我逗笑,替我清理了一下,穿好了衣服。
我掰过车内的后视镜,“你看,我眼睛都哭肿了!”
祁迹亲了亲我的眼睛,“惊吓之后,咱们再来点开心的。”
他把我带下车,牵着我的手走到江边,果然是在江边上,我的鼻子还是挺灵的。
祁迹说,“你倒数五个数。”
难不成有惊喜?我将信将疑地数着,“5,4,3,2,1……”
江对面几声沉闷的响声,一个个烟花带着红红的火星窜上了夜空,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流光溢彩,火星稀稀疏疏窜向四周,旋即又消失了,紧接着又有一个烟花在空中绽放,无数的巨大花火照亮了半边天空,江面映照着一片绚烂的颜色,美丽至极。
我和祁迹抬头望着,刚才的惊吓早已没了踪迹,只剩满腔的惊叹和欢喜。
“这是你准备的?”
祁迹看着我说,“因为镇上不能燃放这么多的烟花,所以我安排在了郊外。”
想到这儿,似乎时间真的过去了很久,但和他在一起的点滴,却又仿若昨日。
“生日快乐。”
我们笑着,夜空中的烟花似乎都变成了幸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