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下雨了欸。”
夜灵站在雨的世界里，周围一片黑暗，雨水啪啪啪地砸在她的头上、脸上、身上。每一滴水珠都那么冰凉。
“是啊。”
夜灵的头上突然撑开了一把伞，一个高大的身影把她牢牢罩住。是父亲的风衣，黑色的，卡其面料，不厚但是很温暖。
父亲把幼小的她裹在怀里，父女俩站在雨中央，像小小的岛屿。
“爸，为什么雨会一直下个不停啊？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太阳啊？”
夜灵仰头，眨眨眼，不解地望着父亲。
“这里就是这样的，总是湿乎乎的天气，不是雾就是雨的。你看，朝着那条路一直走啊走啊走啊……还有一片树林哦。不过不可以独自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会很危险的。”
夜莱吻了吻女儿的头顶，把下巴搁在上面，望着雨幕中那个遥远的方向。
“那……那边呢，那边是什么啊？”
“那边啊，是一座大大的城市。”
“比这里大吗？”
“大太多太多了。”夜莱笑了，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宠溺的光芒。
“那我们可以去那个大大的城市吗？”她往父亲的风衣里缩了缩，雨水顺着脖子滑到了围巾里，打湿了她的背。
“你想要去哪里都可以。女儿，只要你长到足够大，你这双腿，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当她猛地转过身来时，父亲已经随着雨雾消失了，像太阳出来，所有的雾都会消失一样……父亲消失了。只有她一个人裹着父亲大大的围巾，不知所措地站在雨地里。
“爸爸！爸爸……爸爸——”
个子小小的她，惊恐地望着这片无边无际的大雨，第一次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而这场铺天盖地的雨，正以越来越大的势头，向她袭来，似乎要把她淹没。
“爸爸！救我——”
“啪啪啪！”一双大手毫不客气地扇着夜灵的脸，她痛得猛地睁开了双眼，一个模糊的影子越凑越近，越来越清晰。
“喂！”关侑那张扭曲的脸差点儿把她吓得跌进喷水池里，还好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干吗一直叫救命啊？”关侑瞪她，“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梦到我父亲了。”夜灵这才发现，原来是喷水池里喷射的水花溅在了她的身上，怪不得一直梦见下雨呢。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颓然地坐在水池边，任那些细细密密飘洒的水花轻轻落在她的身上。
肩上搭着的外套，滑进了水池里，关侑无可奈何地捞了起来，晾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金色的假发飘在水池里，随着彩灯和水波微微荡漾。
“我帮你擦好药水了。”
夜灵低头一看，腿上果然被涂得一团青一团紫。
“谢谢。”她嘟囔了一句，瞄了穿着T恤的关侑一眼，突然发现他的左胳膊上有个奇怪的文身。
这是什么？她凑近看，才发现那是一个龙形图案，头尾相交，凑成了一个圆圈。
关侑突然捂住文身，躲开了：“被人盯着看，真恐怖。”
夜灵切了一声：“任务失败了，怎么办？”
关侑满不在乎地笑笑：“谁规定任务的成功性就是杀掉对方，那是杀手的职责，我是猎人。至少我们知道那女人是女巫，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只需要提醒广大男士，去夜店的时候，不要和美得不真实的女人鬼混！嗯，基本就可以了！”
“这样也行？”夜灵突然发现原来赚钱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真的……是传说中的女巫吗？骑着扫把会魔法的老巫婆？”
“哈！谁告诉你，女巫只是传说，刚才那位小姐起码活了上百年了，所以才能维持那么年轻美貌的姿态。她是靠吸食男人的灵气维持自己的美貌，所以她才在酒吧寻找那些好色的男人下手。你发现没有，她特别美，美得光芒四射，可是那张脸你却根本记不住什么模样。所以即使有谁看到了那张脸，也根本记不得在哪里见过，更何况她有意识地隐藏了自己。”
“哦？”
“换句话说，就是她想要谁看见她，那个人才会看见这位大美女。照理说，你是看不到她的啊？”关侑狐疑的目光落在了夜灵身上。
她挠了挠湿漉漉的短发，疑惑地摇摇头：“我一开始也看不到她，我当时还在想你一个人喋喋不休是在干吗呢？后来，我一直盯着你看……慢慢就看到她了。服务生他们好像看不到她的。”
关侑盯着夜灵的双眼，有些不可置信：“你有没有什么异能？”
“什么异能？”夜灵没听懂，水滴从发梢滴到脸上，一脸听不懂的表情，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
关侑咳嗽了一声，移开视线：“咳，我的意思是说你从小到大有没有发现自己与别人有不同的地方。比如……超能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听到别人听不到的，或者是……你懂动物的话语吗？”
夜灵傻乎乎地摇头，她真的一点都不懂。
“你能读到别人的内心吗？猜到别人的想法什么的？。”
夜灵还是摇头。
“你有宗教信仰吗？”关侑站了起来，把湿漉漉的外套搭在肩上，边走边问。
“No。我是无神论者。也许上帝和魔鬼都存在着，但是我与他们……”夜灵摇摇脑袋跟上去，笑道，“不熟。”
寂静的公园，虫鸣声声，花香四溢，秋夜微凉，刚才发生的事像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只有身上的酸痛和伤口的灼热依稀残留着。
“别那么肯定，这个世界有太多科学不能解释的谜团了。有上帝就会有魔鬼，有善良就必然存在着邪恶，有神仙自然有妖怪了……以后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人类，并不是唯一存活在这个星球的灵长类。”
“我知道，还有猴子和猩猩嘛！”夜灵说罢，自顾自大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痞子一样的老板总会让她心情突然就变好。
“总有一天，你这个傻妞会知道，那些传说和故事，不单单是吓小孩用的。还好机车没被偷走！”两人悠闲散步到了停放机车的巷子里，关侑两步上前抱住自己的座驾，感动得热泪涟涟。
“至于吗？”夜灵露出鄙视的表情。
关侑抬起头来怒视她：“你都不知道基拉城治安有多差，我最讨厌来城里了，因为老子的座驾已经被偷过三次了！让我逮到非剁了那贼的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