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
昏黄的路灯下，清洁工缓慢而沉重地扫完了最后一条街，拖着扫帚往回走。
这份工作他干了足足二十三年，每一天都这样枯燥无味地打扫着这个片区的清洁。春扫柳絮，夏扫雨，秋扫落叶，冬扫雪。每天早晨五点开工，两小时后收工，傍晚五点继续，一直到七点才结束。一天工作四个小时，薪水很低，只够养活自己。
他住在贫民区狭窄的房子里，水龙头长年累月滴滴滴怎么也关不严实，浴室的天花板永远在渗水，下水道十天半个月就要堵一回……这座破旧的老楼像上了年纪的他，似乎每一个呼吸都是苟延残喘。
布鞋洗得泛白了，如果再不补一补，大脚指头都要露出来了。
老头儿笑了笑，把扫把倚在墙角，佝偻着身子一步步往楼上走。
贫民区的房屋低矮破旧，人口混杂，住的都是些穷光蛋，出的也尽是一些干底层活儿的穷人，也滋生了不少走歪路的人——小偷、强盗、杀人犯，走私的……比比皆是。贫民区在基拉城北部偏远地区，与南面的富人区仿佛两个世界。这里肮脏、陈旧、破败、贫困，像每个城市的丑陋面一样，隐藏在光鲜的阴影里。中间隔着的，是基拉城普通市民居住的平民区，那里被称作是基拉城的隔离带，缓冲着贫富的差异。
老头儿从裤腰带上拿下来一把钥匙，缓缓打开房门，穿堂风迎面吹了屋子里专属于他的气息。
狭小的客厅里放着一台黑白小电视，天线伸得老长，依旧收不到几个频道，经常看着看着就吱吱吱闪烁一片雪花。
二人座的旧沙发上左边已经凹下去了一个坑，沙发布是用了十几年的老亚麻布，结实又舒服。他陷在沙发里晃动了几下脑袋，从冰箱里掏出了几个硬邦邦的老面馒头放在锅里蒸，准备就着那碟榨菜填饱肚子。
咬了一口，在嘴里嚼了嚼，他虽然一把年纪了，可牙口还是非常好。
“爷爷——爷爷——”铁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女声。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住在走廊尽头的吉美，他赶紧放下馒头，起身开门，脸上已经绽开了笑容。
吉美穿着一件薄薄的彩虹色长毛衣，脚下踩着一双破旧的小皮靴，一头卷发绾成了团盘在头顶，露出光溜溜的大额头。她笑眯眯地抬高手，食指上钩着一个小口袋，里面放了四个苹果：“爷爷，我今天买了一些苹果，所以给你拿点来。一天一苹果，医生不来找我！”
“谢谢你，好孩子。”他把吉美拉进来坐在自己旁边，“吃过饭没？要不吃个馒头？”
“不用啦，爷爷～”吉美站了起来，一笑就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我已经吃过啦。”
他顿了顿，小声问道：“你哥……找到没？”
吉美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没有……”
“报案了吗？虽然基拉城的警察也没什么用，不过好歹多一重希望。”
吉美红着眼圈摇摇头，他们兄妹俩是偷偷从囚岛溜过来的，一旦被警察知道了可没好果子吃。两兄妹在赌场偷东西，被发现后分开逃走，原本约好的碰头地点哥哥也没有来，从那以后，哥哥就失踪了，她一直在城里到处寻找，如果不是这个好心的清洁工爷爷介绍她来住这里，她一定会流落街头的，爷爷还给她付了三个月的房租，如果不是爷爷的房间实在太小了，也不用浪费这些钱。不过吉美的“好手艺”倒是没有让她受穷，反而会经常买些东西来看爷爷。
“别着急，我平时给你留意着，一旦有了消息，那些扫大街的会告诉我的。”老头儿心疼地叹了一口气。
“那我回去了……爷爷。”吉美抹了一把泪，低头走了出去。
老头儿刚坐下，还未举起筷子，门就咚咚响了起来，他以为又是吉美，刚打开门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一个艳丽的女郎倚着门冲着他挥着雪白修长的手指头。
“你找谁？”老头儿皱着眉，一脸防备。
女郎妩媚一笑：“嗨，我叫Coco，请问你是陈忠吗？”
老头儿眯缝着浑浊的眼睛，没有回答。
Coco抿了抿嘴，点点头：“看来就是你了。”头往里一探，“哟，这么破的房子？你们‘潘多拉之盒’怎么这么抠门，竟然让自己的成员住在这种地方。”
陈钟原本佝偻的身子缓缓直了起来，原本一副垂老的模样也陡然随着直起的腰板而散发出了凛然的气势，一股无形的“气”吹散了Coco紫色的长发。
Coco着一身黑色紧身皮装，喷火的身材如模特般标准，一双猫眼修长妩媚，烈焰红唇，美艳无比。
“如果你给我你知道的名单，我可以送你一个痛快。”Coco撩了撩长发，嘴角轻扬，“毕竟，欺负老人家实在不好。”
“哈！”陈忠低笑一声，飞快抬掌，疾风闪过，正中Coco肩头，瞬间把她爆飞，狠狠撞在了对面的墙上。
“爷爷——”听到动静的吉美冲了过来，想要挡在陈忠面前，却被他一记手刀击中后脑勺晕倒在地。
陈忠一抬手就把吉美稳稳甩在了沙发上，反手关门，踩着墙壁跃下了楼。一系列动作瞬间完成！
Coco缓缓站起来，揉了揉肩膀，又晃了晃脑袋，若是普通人，老头儿那一掌早就让她见了阎王了！
探下身去，陈忠正站在楼下，扬手撒开了一片结界，夜风吹得他衣裾飘飘，气场爆棚。
“呵呵。”她如一只灵巧的猫咪，优雅一跃，从楼上飞下，以半蹲姿势落地，高跟靴稳稳踩在地上。
陈忠冷哼一声，右脚踏地，一声闷响，地面微微一震，一股凶猛的力量闪电般蹿向了Coco！
她微蹙双眉，一个后空翻，身子稳稳落在了一丈外，双手虚空一晃，已经射出了无数飞刀，刀刀朝着陈忠的致命处扎去。
“去——”陈忠双手做太极状，左右滚动着气流，猛地一喝，气流成球状把飞刀撞了回去，Coco双手一捞，飞刀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死老头！”她怒骂道，陈忠年纪虽大，但数年修为内力深厚，她原以为三两下就会结束的战斗如今变得十分棘手。
她往墙里一钻，立刻消失在了坚硬的水泥墙里，墙似乎变成了柔软的水，缓缓波动着。
“呵——”陈忠凌空一拳，砸向了某个昏暗的角落，墙立刻凹了下去，一声若有似无的呻吟让他嘴角扬了扬。
一只黑色的手臂带着鲜血痛得从墙中冒了出来，又瞬间消失在了墙体中。
Coco在墙壁中游走，速度越来越快，可是陈忠每一次都能准确感觉她的位置，给她重重一击。
“嗖——”一股暗涌在墙壁中一路上飙，陈忠扬手又是一掌，刚发出去就觉得不对劲，脚下又传来了响动，他猛地一跺脚，想要躲开，背后阴风一阵，一把尖锐的长剑刺入了他的肩膀，Coco冷笑着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刚才那一上一下，不过是她甩出去混淆老头视听的把戏。
陈忠屏住呼吸，手肘一挥，反手击中了Coco的下巴，强忍住剧痛一脚飞踢过去——可是Coco手上的长剑却瞬间化作了钩状，死死拽住了他的肩胛骨，又化作了旋转的刀片，疯狂搅拌着他的血肉。
Coco被踢得头晕目眩，但还是死死拽住陈忠不放，她的双手就是她的武器，可以变幻万千，正因为这样，她的战斗力提升了许多，因为武器会丢失会不合手，可是自己的双手就是天衣无缝的武器，这天赋足够让她叱咤杀手榜！
“去死！”她左手做刀，捅向陈忠的腹部，几乎同时胸口又挨了结实一掌，胸口一闷，一口血差点儿涌了上来。
“给我你知道的名单……”她喘着粗气，右手穿过陈忠的肩头，那里已经撕开了一个大洞，手化作的旋转小刀片在陈忠脖子处游走，时不时有飞溅的鲜血喷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每一个“潘多拉之盒”的成员只会知道与自己同级的几个人的名单，彼此好联系，只要一个个撬开他们的嘴，找到负责联系上级的那个人，要找出这些藏匿在各处的高级成员就容易多了。
“你……做……梦！”陈忠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整个身子伤痕累累，刚要挥掌就被Coco一刀刺穿了掌心。
“那我就不客气了——”Coco狰狞一笑，掐住陈忠的脖子，猛地摔在了墙上，断裂的肋骨刺穿了陈忠的肺叶，他的呼吸浑浊又艰难，苍老的身体倒在地上，血正从每个伤口潺潺流出。
“张开嘴！”Coco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瓶口对准了陈忠血糊糊的嘴。
一股可怕的吸力从瓶中涌出，钻入了陈忠的喉咙里，片刻工夫，陈忠的灵力就悉数收入了瓶中，Coco立刻盖上了瓶子，而陈忠已经歪着头倒在了血泊中。
“啊！”沙发上的吉美猛地睁开双眼，疯狂地冲了下去。
爷爷的尸体躺在昏暗的灯光下，七窍出血，伤痕累累。
她大哭起来，哭着哭着突然转身就跑，边跑边捏着拳头咬牙切齿，愤怒得整个人快要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