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你这个披着羊皮的狼!”龙妍月突然放弃了攻击绿娆,转身扑向龙玉璃。
龙玉璃仿佛没站稳似的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温和的看着她道:“姑娘有话好说,在下家中已有妻儿,姑娘这样热情,在下当真是消受不起。”
“不就是要银子吗?有本事就跟本姑娘去取。”龙妍月涨红着一张娇俏的小脸,在里龙玉璃三步的距离停下了扑过去的动作,心中却憋屈万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中此刻明明有滔天怒火,可面对眼前这个人时怎么也爆发不出来。
“姑娘有所不知……”秦晋之酝酿了半天终于插上话。
“望海楼有规矩:小本经营,概不赊欠!姑娘用了餐,付账走人,我等怎么能上门讨要呢?”
龙妍月无力的翻了翻白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压制住自己心中再度喷发的火气。“本姑娘没钱,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心中却有自己的小盘算。
她本就是为了逃婚离家出走的,此刻身无分文,不能回去也到不了别的地方。就算是在这里抵债,好歹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龙玉璃仰着身子往后靠了靠道:“雁北,帐算好了吗?一共是多少?”
“公子,菜品八折是黄金八百两,折白银八千两,碎裂物件共计五百六十六两,共八千五百六十六两。”南雁北脸上的大胡子遮住了脸上的那份不自然。一餐八千两,还冠冕堂皇的说是打折价格,是不是有欺负人的嫌疑。
“很好,报报你们各楼的价格,看看这位姑娘愿去哪里抵债。”龙玉璃话毕不由得再度瞅瞅龙妍月的额头,心中更为疑惑,这东西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带在一个小姑娘的头上。
他这轻微的异样表情没有逃过在座的几个人的表情。几人暗自互相使了个眼色,表示明白。既然公子对这女子有兴趣,那么他们定得配合着将人给留下来。
“食客居的小二每月一两银子,其余不缺人。”南雁北言简意骇的率先开口。一月一两,一年十二两,几辈子都别想抵完债。
绿娆撇嘴不情不愿的道:“红袖楼的丫头也是一月一两,不过姑娘们就不一样了。恩客赏的我可是从来都不抽的 ,都是她们自己收着。这个或许来钱快些。”
龙妍月闻言直接气结:“端盘子洗碗本姑娘不会,红袖楼的姑娘们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归她管?我可不要和她这样一个恶婆娘呆一起。”
“你……”绿娆闻言那脸直接就气绿了。她居然说自己是个恶婆娘,尤其还当着南雁北的面。抬手一巴掌就朝龙妍月挥去,却被莫无双一把抓住了手腕。莫无双朝她挤了挤眼睛,示意她别冲动,坏了公子的事就不好了。
龙玉璃半响不语,目光在她脸上游走,直看得龙妍月红着脸颊低下了头,他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不会刷盘子洗碗,不想去红袖楼,那你会什么,打算怎么还债?”
“哼,会什么?什么都不会,我看就是个白痴……”
“哈哈,我有个好注意!”绿娆嘴里的话还没嘀咕完就被秦晋之狂笑一声给打断了。柳眉一挑,恶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秦晋之看着她那杀人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身旁的莫无双轻轻的扯了扯他,开口道:“相公别吊人胃口,倒是说说有什么好办法。早些解决了,大家也好各自散去,想必红袖楼与八方馆那边也要开始忙了。”
秦晋之看看她又看看龙玉璃,支支吾吾半天开不了口,他刚才就是脑门发热,现在被一打岔根本就说不出来了。
“晋之有什么注意说出来,爷的事情多着呢,没时间为这些小事情在这耗着。”龙玉璃漫不经心的开了口,语气却让人听出了几分怒气。
秦晋之心里一哆嗦,猛的一拍脑门道:“我那就是个馊主意,公子您不是还未娶吗?我看龙姑娘也不差,不若以身相许,抵给您得了。这样,这帐还不还不都无所谓了吗?”
在场的人听他这样一说,完全石化了,目光皆来来回回的在龙玉璃与龙闫月身上穿梭。这女子与自家公子?开什么玩笑,绝对的不配。
“晋之所言极是!”龙玉璃慢悠悠的应了一声,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这些人震惊的表情。
“若是姑娘不嫌弃,做龙某人第二十四房小妾也未尝不可。”
“不……二十四房小妾?”龙妍月闻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样美好的人居然是个花花公子,是个禽兽啊!
“嗯!”龙玉璃定定的看着她,满脸的一本正经:“这样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呃,我还是在大堂打杂吧!”
“你不是不会吗?”秦晋之认定龙玉璃对她有意,此刻心中千方百计想拉着她接上那个小妾的话题。
“不会,不会但是可以学啊!”龙妍月讪笑着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不会是可以学的,至于学不学的会那就再说了。至少可以在这里暂时避一段时间,等家里取消了婚事再说。
“行了,雁北,这是你食客居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爷就不在这里寻乐子了。这几日无事不要来扰,爷要清修。”龙玉璃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锦缎袍子,仿佛之前的话题从未曾提起过,踱步下了楼,往后院走去。
转眼便到了八月,直至八月初五,龙玉璃竟还是未露面。望海楼里无论是八方馆还是食客居都忙的人仰马翻。
天似乎更热了。
绿娆不停的摇着手中的团扇依旧不见一丝凉意,心中的火气便如同这天气一般燥了起来。
“观什么潮,海都干了一半了哪还有潮可观?”
莫无双手捧着一盏凉茶轻放于她面前道:“莫急莫急,越急越热,绿娆什么时候心竟然乱成这般了?”说罢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楼下那位大胡子。
“今年至夏便没有雨,南海干了些也不奇怪,只是今年观潮的客人怕是要败兴而归了。”趁着暴烈的绿娆发飙之前秦晋之主动转移了话题。
绿娆瞧了一眼他们夫妇两个,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那么个木头疙瘩,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回应自己。
“你们继续候着吧,主子今儿怕还是不会露面,我回红袖楼了!”帕子一挥扭身便离开了座子,背影颇显寂寥。秦晋之与莫无双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头叹气。
南海上空烈日炎炎,一旁的暗礁都接连露了出来,海水往岸边一涌,卷出无数的臭鱼死虾,平日里甚蓝的海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
海的最深处,泉眼早已经枯竭不再出水,上面布满厚厚的苔藓。南海龙王来来回回已经在宫中走了几百遍,却依旧理不清心头的千头万绪。还有十日便是出潮之日,可惜南海神龙之泪千年前便没了踪影,唯一的泉眼早已枯竭,海水一日少于一日,整个南海已经无力再维持下去了。
几年前他亲去了东海求助,这几年全凭倚仗东海与其共用泉眼才堪堪维持。他曾许诺待今年观潮后便将公主妍月嫁于东海太子敖钦。敖钦恶名在外,他一直担心闫月会有意见,因此婚约一事一直瞒着。可眼下婚期临近,想瞒也瞒不了了,他只好跟妍月说了,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抗拒偷溜出龙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忧心的很。
南海的丞相白无鸢是一只万年老龟,此刻迈着短腿拄着拐杖出现在龙宫乾涟殿殿门口。
龙王敖兩本就心烦意乱,龟丞相突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路让他更加的恼火,当下怒喝道:“本王不是说过,无事不许来打扰吗?”
白无鸢心头一颤,躬身道:“王,东海太子到了!”本就矮小的身材因为这一躬,头直接看不见了。
他的话落音敖兩心头就是一抖,快步往殿外走去,刚至殿门口便看见敖钦的大步流星的向自己走来。
往年此刻敖兩最想看见的便是敖钦的身影,而今他最不想看见的也是敖钦。他若是知道闫月不愿嫁他逃出了龙宫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当下给龟丞相使了个眼色,龟丞相心领神会的躬身退了出去。孰不知敖钦一入东海便已然知道了龙闫月离开了龙宫的事情。
他对于儿女私情并不是太热衷,当年求得这门婚事并非是他看上南海这位刁专不知所谓的公主,而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她的身上感应到了神龙之气。每每一靠近她,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便会泛起丝丝涟漪,恰巧南海龙王有求与东海,而放眼整个南海出了龙妍月身上的神龙之气再也没有并的东西能引起他的注意。
然而此刻,他一丝神龙气息也感受不到,毫无疑问,龙闫月不在龙宫。看着敖兩抑制不住的愁容,敖钦万年不变的冷面下嘴角轻轻动了动开口道:“看岳父大人的样子似不喜敖钦前来?”
敖兩闻言心头一跳,忙扯出小脸迎他进殿:“哪里,哪里,敖钦侄儿可是南海的贵人,以后又是一家人,本王怎能不欢迎?”往次敖钦都称自己叔父,何以这次改了口?他这一声岳父大人听的敖兩心惊肉跳,哪里敢应,似笑非笑的表情比往日的嗜杀之气更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