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国一直有这样的说法,要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倒霉的事情,比如小辈老辈重病不好,是可以办个喜事讨点运气的。热热闹闹的,人气一多,晦气也就少了。好像是为了验证这样的说法,春节一过,就从北方的尧溪省传来好消息,整整24小时,没有一例因为鼠疫死亡的人员,研制的疫苗很管用。
夏曦瑶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就舒了一口气,有疫苗就好办了。
伍思海此番算是立了大功,不过他没空想这些,虽然尧溪省目前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但是沿海各省都发现了鼠疫,还没有有效的预防和治疗的措施。应蓝元帅的邀请,他在处理好尧奚省和黎辉省的后续工作之后,就来到了临安。施翀良也跟着回来了,齐元帅没留住人,送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在火车站里上演了一场“泪沾襟”的哭戏。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你们二人我还没好好结交就要展翅飞走,内心十分不舍。”齐元帅是个矮胖子,站在小汽车,穿着军装,裤腰带紧绷绷的,好似下一秒就要爆开,“蓝景真那个狗娘养的,把人都给我送过来了,又要要回去。这不跟嫁了闺女又要要回去一样么。”
施翀良是个笑面虎,不管遇到了什么事,都是嘿嘿嘿笑着,也不说好还是不好。伍思海则是典型的技术性人才,不善交际,看着一个汉子抹眼泪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看着……
齐元帅哭了半天不哭了。
“行行行,赶紧走吧,回去帮我跟蓝景真问个好。”
施翀良:“这代为问好不需要准备礼品么?”
齐元帅:“……嘿,你小子这还要从我这儿顺点东西给蓝景真啊。”
“没有没有,是齐元帅您说要问好的。”施翀良还是在笑着,这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齐元帅提提裤子:“不然,把我孙女带过去?听说蓝景真家那个小子也八岁了吧。”
嘿,怪不得蓝元帅说这齐元帅猴精猴精的,这还想攀个亲家呢。笑话,他可是见过蓝元帅家那个小祖宗,他还敢去招惹他?不被拿石头把脑门砸出血来才怪。
“齐元帅,不瞒您说,蓝元帅家的儿子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小时候我就偷偷看了一眼他画的画,结果那小子拿美工刀把我胳膊割出来一道大口子。”
齐元帅:“这么凶残?那算了算了,我孙女儿可宝贵着呢。”
“走不走?火车要开了。”伍思海看了一眼手表。
“那我们不聊了啊,齐元帅。”施翀良知道好友的性格,一本正经一丝不苟,也不多耽误,就告别了。
“好好好,”齐元帅刚想客气的说以后再来,看了一眼身为医生的伍思海,觉得这话说起来晦气,就换了句话,“一路顺风,啊。”
“哎,好好好,谢谢齐元帅相送。”
两人坐上火车不不久,就听到长长的一声“呜——”,火车出发了。
施翀良:“哐气哐气哐气哐气——”
伍思海:“……你在干嘛?”
施翀良:“你难道不觉得火车的声音很有意思么?”
伍思海:“……”不想和**(脏话自动过滤)说话。
火车平稳地沿着铁轨向前行驶,中途穿过了几座山,又跨过几条河,走了两三个白天和黑夜,安安全全到达临安省。施翀良终于安静了一会儿,因为火车里面的气味太难闻,他成功地头晕眼花恶心想吐了。
来车站接他们的是蓝元帅的副官,按计划是要先去吃顿饭的,不过施翀良这个样子应该是吃不下什么东西的,副官就自作主张先将他们带到宾馆了。
“伍思海,去帮我倒杯水。”一进屋子,施翀良就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伍思海倒了水给他送过去。施翀良坐起来咕咚咕咚喝完了。
“伍思海,把杯子拿走。”
伍思海走过来将杯子拿走。
副官心想,这伍医生脾气可真好。
“伍思海,去问问有没有清凉油,我想吐了。”
伍思海冷着脸:“……你有完没完,自己去要。”嗯,终于爆发了。施翀良站起身,自己打开门去叫服务生去了。
副官在心里默默将“这伍医生脾气可真好”这句话划掉了。
“带我去见蓝元帅吧,我先看看临安省目前的鼠疫形势。”伍思海不像施翀良那么不着调,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当然是要早早解决才好。
“好,伍先生跟我来。”副官听到他这句话,为蓝元帅感到开心。大家都知道作为一个统治者,其实是最希望请过来的专家啊什么的能够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干的。但是呢,又不得不去做些场面上的事情,需要能够留住他们,让他们感到高兴舒坦,生怕他们不认真干活。现在伍思海这个样子,当然不用再操心了。
伍思海先去让人帮他找了防护服,紧接着就去了重病区,大体了解了目前的情况,直接就开始工作了。
蓝元帅连他的面都没有看到,只接到了副官描述的一句话。“伍医生说临安省的防护工作做得很好。”
季浩源知道伍思海来了,兴奋得一晚上没有睡着,第二天还神采奕奕地去找云禄。
云禄:“我看你面带红光,喜事将近。难不成是要成亲了?”
季浩源:“不是,伍思海伍先生来了,我想去见见他,你有什么办法么?”
乔慧听到他们说话,也走过去听。“你不是想拜他为师吧,真的想学医,把这当做终生的事业了么?”他们都知道季浩源想做医生的事情,也钦佩他能一直坚持。
“是,即使不能做他的学生,也希望能够听听他的教导。”
云禄听了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小子跟夏曦瑶和好了呢。虽然说,他觉得那个女孩子配不上自己的好友,特指感情上,简直就是一个每天除了知道吃吃喝喝玩玩加上埋头苦学就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谈感情?他猜她连这个问题都没有想过。但是呢,季浩源喜欢啊,就算是现在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开始躲着她,还是能够看得出他喜欢人家啊。每次看人小姑娘那眼神,眼睛连眨都不眨,全都是笑意和那种,你无论怎么闹,我都会帮你收拾烂摊子的宠溺。
大概除了夏曦瑶本人不知道季浩源的那种内敛,一直都不说出口的爱意,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吧。
“这样吧,我回家问问我父亲,让他跟蓝元帅通通气。”乔慧为人仗义,这一点上很像是江湖儿女。
“不要了,上次你被你父亲关在家里不让出门,你都忘记了么?”季浩源摇摇头,不想麻烦她。
“没事,他那不就关了我两天就放出来了么,他不舍得的。”
季浩源有些哭笑不得,云禄和乔慧的家里人都很宠他们,一般而言,不捅出什么大漏子是没事的,不过就是说几句。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推辞,答谢了乔慧的好意。
等到乔慧走了,云禄拉着季浩源的胳膊笑得一脸邪气。
季浩源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把上面的褶皱抚平,这才说:“有什么话就说,不要这样看着我。”
“阿源啊,商量个事情好不好呀?”
季浩源:“其实我很想拒绝的,你商量的事情从来都是很难办的。”
“不难办,不难办。”云禄看看四周,没人听他们说话,这才将头凑近季浩源,“就是葳蕤,我想带夏曦瑶去见见她,你帮我去问问那个小妮子呗。”
“你为什么要带曦瑶去见她?就算要带曦瑶去见她,你可以自己同她说,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这不是你们两个熟么。”自动忽略第一个问题,他要是说,想让葳蕤教教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谈情说爱,指不定季浩源就会拿“你要对我家宝贝怎么样?”,那种眼神看他。
本以为他还会拒绝的,云禄还在搜肠刮肚找话,没想到季浩源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点头说“好”。
瞧瞧吧,再让他冷战,他能冷上几天?给他一个台阶,自己就能欢欢喜喜地滚下去了。云禄自认为给好友小两口创造了完美的和好条件,得意地一直在抖腿。
季浩源:“男人抖腿穷。”
云禄瞬间静止不动了:“……”
季浩源去找夏曦瑶的时候,她正在读书,在院子里面一边踱步一边大声朗诵。口中呼出的白气一会儿便在嘴角消失了。夏曦瑶读的是外语,她很明白语言需要不断进行巩固的道理。当初工作的时候将德语扔了一年,等到去美国读比较文学的时候,遇到德国同学才猛然发现自己都无法交流了。补回来原来水平的德语花了她很大力气,当时天天跟读,嗓子都读哑了。
“曦瑶。”季浩源在门口唤她。
“咦,你来啦。”见到季浩源,夏曦瑶笑得很欢快,拿着书开门,想让他进屋坐。
“我不进去了,”季浩源笑得柔软,“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还记得我要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么?就是,你跟我说你们去雨換巷子玩的时候。你不是好奇我跟云禄去了哪里,见了谁么?”
夏曦瑶想了一会儿,想到了那件事。要知道,穿越女一大必去的地方就是妓院了,此时正有这样的机会,不去才怪。
“你等着,我换件衣服。”她刚想进门,又退了回来,“你说我需不需要女扮男装啊?”可是她没有合身的男装。
“不需要的。”季浩源想笑,却又偏偏纠着眉头,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点难以描述。
对哦,她又不是去嫖妓的……夏曦瑶挠挠头,觉得自己傻了,整天都想要按照穿越女的套路走。她进门去换了件衣服,跟夏母说了一句跟季浩源出去玩就跑了。
夏母还没来得及骂她“怎么不请人进来坐”,女儿就没跑得影儿了。
“你还能不回来了?”夏母在心里骂了一句,又继续做刺绣的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