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兄长对弟弟都有特殊的压制？所以自打苏鸾来了之后，苏越感觉自己一直是在被嘲讽的。
没有再去纠结苏鸾的事，苏越紧了紧脖子上面的绒毛衣领，对阿言说道：“让他们去前堂等着，本王这就过去。”
“是。”阿言退了出去。
他们现在本来是在苏越的书房中的，因为苏越是个爱享受的人，书房中不仅有书桌书架，还有棋盘屏风暖炉，最重要的是还有软软的床榻。
苏鸾来了之后，苏越就把自己舒适的卧房给让了出来。至于洛青彦，根本不用安置他。一到了晚上就变成兔子往苏鸾的被窝里面钻。
苏越就很有牺牲精神地住进了书房里面，那张软软的床榻也深得墨小艾的喜爱。今天刚进书房发现了新世界的洛青彦见墨小艾睡得那么舒服惬意，忍不住变成了兔子跟她紧挨着。
很快两只萌物就一起睡着了。
见苏鸾看南部的杂记书集看得入迷，苏越便将黑白棋子归置好放进了小棋盒里，掸了掸身上因为书房内烧了黑炭落下的灰，便走出了书房，到了大堂。
在大堂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原本坐着，一双眼睛静无波澜的看着某一个地方发呆。察觉到他的到来之时，这个书生就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拱手行了一礼道：“小民凌离见过州府大人。”
“凌离？”苏越饶有趣味地品着这个名字，“凌云词客语，离忧因古今。你这名字，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凌离不卑不亢地说道：“王爷说笑了。”
“坐。”
苏越也一同坐下之后，问道：“自从本王来到这荒城之后，除了温家和韩家，其他的本王还真倒是无缘得见啊。”
这话在旁人听来似乎就是在怪罪他们不懂事，连新任的州府都不上赶着阿谀奉承。
不过凌离却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有权有势，并不贪图他们家族那一点点的蝇头小利，这次来他也不过是奉家主的命令来跟这位王爷谈一件合作。
不过这个王爷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倒是让凌离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最后还是苏越见他面皮薄的样子，有话却不敢说出口但又不得不跟着他打太极，心中一阵好笑，面上却略显惊异地说道：“凌离公子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跟本王说啊？”
凌离被他这么一引诱，自然也就不再隐瞒。
“回王爷，小民是有一事想求王爷。”
“说来听听。”
凌家是以自产自销的皮毛生意为主，常年混迹在各个山林野丘中打猎。从春季到夏季的收获还很丰富，但是一到了秋天那些精怪的动物就变得少了。尤其是前不久下了一场雪更是让整个南部入了冬，该冬眠的动物也就提早冬眠去了。
这就让凌家的皮草囤货锐减，生意有些难做。
苏越摇头惊讶道：“不应该吧？往年也是如此吗？凌家的皮草生意如果仅限于这两个季节的话，应该很难维持到现在的状况吧？”
凌离解释道：“并非如此。往年山上的猎物即便是入了冬因为南部从未下雪的关系，也会有猎物出来活动。但是今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山中出现了一些奇怪的野兽，它们的杀伤力很强大，前几日凌家的一只打猎的队伍在山林中就遭遇了一只这样的猛兽，几乎所有的人都负了伤。”
“野兽？”苏越的脑子快速地飞转，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白耀带着的衙役也受了重伤，他脱口而出道：“可是身上有兽类的爪印，散着黑气，普通的伤药无法治愈？”
凌离惊道：“王爷知道此事？”
苏越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南部从入春以来并不太平，常有其他国的人扰乱荒城甚至是军队的秩序，此事你可有听说？”
“略有耳闻。”凌离看着苏越，越看越觉得这个王爷是个真正的能人。
苏越接着说道：“本王本就是奉命来彻查此事。不料前不久州府的衙役发觉在城西十几里外的山上潜藏着一股势力，他们未经本王的同意便擅自行动，因而被你口中的不明野兽袭击受了重伤。”
凌离：“……”
话又绕了回来，苏越看着凌离问道：“那么凌大公子此次前来，是想求本王谈什么事呢？”
轻轻摇了摇头，凌离苦笑道：“原本是想求王爷解了西山的封，凌家扩大的狩猎的范围自然也就能猎获比现在更多的野兽。所获的猎物自然是按比例给王爷上贡一些。不过听王爷说西山有那可怖的野兽在，自然是行不通了。”
正儿八经狩猎的凌家都如此举步维艰，那可想而知那些散户的生活处境该有多难。
苏越陷入了沉思，眉头也跟着微微皱起。他倒是有个方案的雏形，只不过就不知道可不可行。
于是苏越散了眉，对凌离道：“此事的确是个难事。但是凌家是南部兽皮生意发展之根本，本王不会坐视不理。这样吧，改日本王登门与凌家的家主好好合计一番。今日还请凌大公子先回去吧，将本王的话带到即可。”
凌离起身拱手又行了一礼道：“是，小民谨记了。”
让人送凌离出了府，苏越这才觉得头痛的日子又来了。
再让百姓们去山上打猎可就不行了，那些白郡国的奸细和魔兽还都没有离开。但是这些靠打猎为生的人都是要生活过日子的，就算官府明令禁止，还是会有人为了糊口偷偷打猎。
而且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将魔兽驯化的，白郡国的国师又是怎么将这些魔兽从魔界召唤道现世的呢？
驯化……
驯化！苏越的脑中灵光一闪，在大堂中来回踱步想了想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不过光他自己想可能会有什么地方漏掉一些细节，所以他回到了书房中打算找洛青彦探讨一下。
等到苏越已经回到书房里面的时候，别说兔子了，连他的猫崽子都不见了！人呢！都去哪儿了？
这个时候从隔壁院子走过来的解语，看见书房中一脸懵逼的苏越，忍俊不禁地微微欠身道：“王爷，您回来了。”
“我就没走！”苏越急的口不择言，“王妃呢？太傅呢？本王那个不长心的皇兄呢？”
解语心里都快要笑瘫了，面上却一点都不显地说道：“王妃醒来以后吵着要吃荒城杨家的暖食。太傅觉得好奇也想吃，于是皇上就揣着他们两个出府了。”
苏越惊愕：“就他一个？有人跟着吗？”
“王爷不必担心，阿言在跟着呢，不会出什么事的。”解语宽慰道。
“净添乱。”苏越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去了张毅的别院。
解语在他身后掩着嘴吃吃地笑。王爷总是这般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就担心得很，却装作暴怒的样子。听罢去向之后便不担心了，这往张毅先生的院子去也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
摇了摇头，解语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说荒城难得一见地下雪了，但是这里冬季的气候可一点都不必燕城暖和。
王爷体恤下人们，每个房间内都可以烧炭取暖。他们自己从燕城越王府带了一些炭过来，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会烧光了，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从荒城买得到烧火用的炭。
张毅觉得自己自打来了州府内也没有帮过什么忙，从入了冬之后就一直闲在屋子里，跟梁行秋谈天说地。在梁行秋躲回戒指里面休息的时候，他就看看书写写字。
兴趣来了的时候，还会画一画窗外的雪景。
“行秋，或许这才是你我真正适合过的日子罢。”张毅提着笔，看着桌上的一副寒梅傲雪图，满意地点了点头。
梁行秋隔空静坐在床上，用手隔着空气抚摸着被子的形状，张毅看见他这样子，无奈地笑了笑。
这种天气里，比起他吟诗作对挥毫泼墨的兴致，梁行秋更倾向于窝在被子里面睡大觉。大概是做鬼做的太久了，也开始怀念起了那种久未温暖过感觉了吧。
张毅脸上虽带着笑意，眼神却有些黯然。
外面的风雪未停，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张毅放下笔前去开门，却见到了被风雪扑盖了大半的苏越。“王爷？”
苏越微微一笑，朝着里面看了过去，意有所指地说道：“本王没有打扰到先生吧？还是说先生和行秋在屋内正做什么羞羞的事不好让本王进去啊？”
张毅被他这么一揶揄，摸了摸鼻子辩解道：“王爷在说什么，在下听不懂。外面风大，王爷还是进来说话罢。”
“也好。”苏越进了门，见梁行秋飘在床榻上一副研究者的姿态，苏越忍不住调侃道：“怎么？想睡进去吗？”
张毅哑然失笑，梁行秋却认真地点点头。“做鬼的好处就是不知冷也不知热，但是若是可以选择的话，我宁可好好地做个人。”
当年的胸怀天下，在遇尽了波折磨难后，都化为了乌有。
一阵沉默后，苏越问张毅道：“韩家后续之事，先生处理得如何了？”
“有名单记录的都已经陆续找回，自然也有现在的光景比从前过得好的人不愿意回来，也就没有勉强。后续的寻找已经由白耀接手了，他联合知府手底下的人一同处理，应该……”
“知府的人？”苏越挑了挑眉，“那个老头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说起这个，张毅也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