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聊罢了。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看个书很奇怪吗?”许华升轻轻一瞥,淡淡的说道。
“嘻嘻。”方飞尴尬的笑了笑,总不能直接说一个爱玩闹的人突然看这么深奥的书,只是为了装门面吧?
“那你会算命吗?”在方飞印象中,好多街上算命的骗子神神叨叨的把这本书奉为经典,说不定许华升也能给他算个姻缘什么的。
“你想多了。”许华升直接懒得理他。估计方飞这幅人前严肃、人后搞笑的模样,只有他能看到了。
“给你说件好玩的事儿。”方飞兴冲冲地说道,“你知道谢家二小姐吗?就是你将来的未婚妻?”
说到未婚妻的时候,方飞感到有些别扭,估计是不喜欢那个女人的缘故吧。方飞在心中这样想道。
“我没有未婚妻。”许华升冷冷的说道。他的人生不允许任何人来掌控,但是脑海却浮现出那一双如同溪水一般清澈明亮的眼睛,以及她身上滑腻柔软的肌肤的触感。
许华升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当时厌恶万分的场面,现在想起来居然还有点回味,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惊奇。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许华升的脸色立马难看了,他嫌弃的掏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啧啧,就你是个闷骚又龟毛的性子,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你?所有人都被你的外表欺骗了。”方飞笑着摇摇头说道。
“谢迟一声不吭,离家出走到了国外。成宵为了她飙车,差点出了车祸。你们这订婚还没办,头顶上就已经飘了一朵绿云了!”方飞似真似假的感叹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许华升扬了扬眉问道。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方飞这么八卦了。
直接逃跑,这倒是那个女人会做出来的事情,许华升眼神暗了暗,心底自嘲了一下,不过又是一个会装模作样的女人,她有什么值得好注意的?
“要不是上次洗车时看到他的车,还真不敢相信。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所以说那女人绝对是个祸害,你可悠着点,别栽进去了呀。”方飞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但是声音却很严肃。
许华升不置可否,只是突然想到那双明亮的眼睛以及她无辜的表情,心中突然有些烦躁。
许华升一个人独来独往这么多年,已经习惯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不管是什么人,都很难让他的情绪产生剧烈的波动。就连他唯一的大学朋友方飞,也仅仅是聊的来而已。
但是那个仅一面之缘的女孩儿,却能让他产生出烦躁的情绪,这种情况着实不妙。
好在她已经离开了,最好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许华升心中这样想道。他不希望任何人的存在破坏这种平衡。
曹岩推开老旧的木门,伴随着吱呀刺耳的声音,左手端着药碗走了进去。明明已经是夏日,但还穿着厚重的长袖衫。
“爷爷,喝药了。”曹岩小声的说道。
他躺在床上的老人,老人的脸色已经灰败,呈现一种死气,就算不是医生,也能很轻易地看出这个人命不久矣。
曹岩眼睛一酸,突然很想哭。但是他知道现在这个家只能由他支撑起来,只有自己一直笑,才能给爷爷活下去的希望。
顾蕴良勉强睁开眼睛,艰难的坐起身来,曹岩赶紧在他背后垫起一个枕头。
看着眼前瘦弱孝顺的小孩儿,顾岳良的心中惋惜不已。自己恐怕是熬不过去了,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以后要一个人生活。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个残废,就算是孤儿院也不愿意要他。
没错,曹岩右臂的袖子空荡荡的。他天生残疾,右臂萎缩,因此还在婴儿时就被人抛弃在路边。如果不是顾蕴良好心将他捡了起来,恐怕早就轮回转世了。
“爷爷喝药!”曹岩将药碗放在一只小凳上,拉了过来,左手挖起一勺黑乎乎的药汁,明亮的双眼满是期冀的说道。
顾蕴良摇了摇头:“我这次是真的熬过去了,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我在这世界上也没什么亲人,这间老屋估计不久也要拆迁,多少还能有点拆迁费。到时候你们就拿着钱,到孤儿院里面也好生活一些。”
听着像是遗言的话。曹岩固执的摇了摇头:“我不走,爷爷会好起来的。爷爷不是说还要找大哥哥吗?要赶紧好起来才可以。”
提到自己的大孙子,顾蕴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几岁时就已经走丢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
有生之年估计是看不到孙子了,希望自己委托的那个女孩儿能够找到他,带他来自己的坟前上柱香,他就心满意足了。
“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了,这些年你也跟着我过了不少苦日子,以后所有事情都只能靠你自己。要好好的……”顾蕴良艰难的说道。仅仅是几句话的功夫,他就有些喘不上气。
曹岩眼睛一酸,终是哭了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以前外面的小孩拿石头砸他砸出血,骂他是怪物的时候,他都没有哭过。现在越活越回去了,爷爷一句话就让他止不住泪水。
曹岩在心里埋怨自己的无能,如果他能多赚点钱,或许爷爷就能在医院多活一段时间,而不是吃自己挖的草药在小屋里忍痛挨硬撑着。
“傻孩子,不怪你。”顾蕴良看出曹岩的愧疚,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做的已经足够好。
“以后你卖花的钱,就好好藏起来,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好好读书,不求你顶天立地,但是……一定要做个好人。”
曹岩只是低声哭泣,并没有答应。他固执的认为,只要不答应,爷爷有心愿未了,就能多陪他一段时间。
“我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提前交代在信里面了。咱们爷孙一场,相依为命,到底还是你照顾我多一些。以后要好好的呀……”顾蕴良有些喘不过气来。
曹艳慌忙的用手在顾蕴良的胸前帮他顺气,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惶。
顾蕴良扯了扯嘴角,艰难的露出一抹笑意,想要抬起手抚摸小孩儿的头顶,终究是徒劳。
“爷爷!”
曹岩无助的高声哭泣,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就崩塌了。
从此之后,不会有人在深夜中等他回来,也不会有人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这世上终究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门外风轻轻卷起落叶吹落在地,门内哭声凄凉无助。屋里屋外仿佛两个世界,被分明的隔开。
曹岩将小屋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周围的邻居,挑了一个好日子,在他们的帮助下,将老人火化了。
朝阳温暖的小山丘上,鼓起一个崭新的小坟包。曹岩艰难的搬起一块还算平滑工整的石头,立在坟前,左手认真的在石块上雕刻着老人的姓名。即使手上满是划伤,也没有在意。
“爷爷,等我以后赚钱了,就立马给你换一个风水宝地。你先将就着住,以后多给你寄东西。”曹岩带着哭腔说道。
“我也会努力找大哥哥,带他回来看你。你要是想我了,就在梦里找我,我不怕。”曹岩说着有些泣不成声。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算他心智再成熟,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天空依旧蔚蓝明亮,草木依旧繁盛清香。天高海阔,如今也只能他一个人去闯。
他在坟前坐了许久,只有这个地方能给他心灵上的平静与安慰。他擦了擦眼睛,明天的眼睛中满是倔强坚定,他不会辜负爷爷的期望的。
远在大洋的另一边,谢迟做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居然是在生日前夕在街边上碰到的那个邋遢的老头。
老头笑眯眯的看着她:“我老了,你要是帮我找到了行歌,就带他回来看看我。一切都拜托给你了。”
老老头和谢迟说了几句话,梦境就消失。谢迟立马清醒了起来,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在她生日的前几天,她和周瞳在街边上遇见一个算命的老人。他说一直在那里等待一个有缘人,希望能够帮他找到他失散多年的孙子。
老人给了谢迟一个做工粗糙的银制长命锁,并且告诉她,他的孙子肩膀上有一个红色的莲花胎记。
“原来他的名字叫行歌吗?”谢迟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嘟囔着说道。
当时老人的态度太过坚决,十分确定谢迟就是那个有缘人,因此谢迟只好接下这个差事,并将那个长命锁带了过来。
做工粗糙的长命锁边角被磨损的十分圆滑明亮,应该是老人时刻放在手中睹物思人。
谢迟叹了一口气,非常惋惜同情,也只能尽力而为,希望老人能够坚持到他的孙子回去。
“你醒了?正好可以起床吃饭了。”成夜何听到屋内的动静,不慌不忙的将厨房炖着的汤盛到碗中,笑着问道。
谢迟笑着伸了伸懒腰,快速换下睡衣,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