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谢迟愣愣地回想着谢筽以前和她的种种经历,有泪水,也有笑声,如今回忆过去,竟然真的发现已经回不去了。
时光冉冉,不会再来,谢迟竟然想着想着,一滴晶莹剔透地泪水夺眶而出。
一双小小的儿童鞋赫然出现在谢迟的视线里,谢迟即使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她此生除了成宵最爱的宝贝——谢锦寒。
谢锦寒直立立地站在谢迟面前,肉嘟嘟地双手紧紧地抓住谢迟的衣摆,青涩的脸庞难得浮现出一丝老成,他用稚嫩的童声质问还在落眼泪的谢迟:“妈咪,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有失忆?”
谢迟怔怔地看着谢锦寒,泪珠还在挂在睫毛上,样子有点楚楚动人。
大约过了一两秒钟谢迟这才回过神来,慢慢从躺椅上站起来,又蹲在谢锦寒,她把手搭在谢锦寒的肩膀上,“小寒,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不懂?”
说这句话时,谢迟心里有点虚,她没底,可是她要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她现在要坚守自己的底线。
所以脸上略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好地被她掩饰了下来。
谢锦寒小男子汗清澈的眼眸老辣的捕捉了谢迟一闪而过的慌张。
他直勾勾地看着谢迟,肉嘟嘟地小手抓住衣服俩侧。
他过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妈咪,可不可以不要骗我了,你已经在我看来完全穿帮了,所以,你赶紧对我摊牌吧……”
谢迟看着他清澈的眸子,脑子里瞬间都是浆糊了,但是她却依然死也不肯承认,简直就是死鸭子嘴硬,“呵呵,谁知道你在说什么,真的是神经病!”
谢迟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指着自己只不过年仅三岁的孩子骂神经病。
但是话一旦说出口就完全收不回来了,谢迟怔怔地看着面前那个小人,虽然想把抱进怀,但是谢迟却在用理智来克制住自己,她知道自己一旦这么做,会招惹来更多的麻烦,她不敢,更无法这么做,现在只能委屈自己心尖上的那块肉了……
谢锦寒听到最后一句,他也心里无限委屈,但是他察觉到了谢迟紧握着的双手,他明白谢迟肯定有什么苦衷。
他抽了抽鼻子,使劲把眼泪逼了回去。
这副小模样让谢迟看见了,心里顿时比刀割了还难受,那种痛比她生谢锦寒的时候还要痛,那是一种不可描述的痛,这种痛快让谢迟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但是她不可以承认,就是要死鸭子嘴硬。
谢锦寒揉了揉眼眶,委屈委屈地冲她说了一句:“娘亲,我委屈但我不哭,粑粑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将来是要保护娘亲的,不可以哭!”
这一句话真的让谢迟掉了眼泪,她哭着抱着这个从小就严格教育,没有一丝松懈的小宝贝,她忘记了,她忘记了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她忘记了他也渴望玩一会儿……
谢迟抱着这个小小男子汉,抽噎着说:“宝贝,对不起,是妈妈的错,妈妈不应该说你神经病的,宝贝,原谅妈妈好不好?”
谢锦寒十分懂事地轻拍谢迟的背,“麻麻,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假装失忆好不好?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所以你和我说了,我就会帮助你啊,至少有了我,你就不会是孤军奋战了,你有了一个神助攻……”
谢迟慢慢松开谢锦寒,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向谢锦寒摊开一双白皙而又纤细的玉手。
她宠溺地捏了捏谢锦寒高挺的鼻子,“小鬼,你怎么那么聪明,你粑粑都没有看出来,你竟然都知道了,你麻麻我就是连路边老奶奶都不服,就光服你!对了,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你就不要再告诉其他人了,人多了的话,就不好解决了,知道了吗?”
谢锦寒冲谢迟嘿嘿嘿地笑了三声,这小模样活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得到了一颗糖而嘚瑟的小样子。
谢锦寒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给谢迟来了一个姿势标准的“yes”行动。
谢迟先是揉了揉谢锦寒脑袋顶上毛茸茸的“黑森林”。
然后谢迟闭着眼睛,像是在回忆一样,把她假装失忆的事情娓娓道来:
记得当时的我昏迷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依稀听见你粑粑对我说的甜言蜜语,我就在想啊,这场景怎么那么熟悉。
原来,在很久以前,也有过这么一件事,当时你粑粑也这么昏迷过,就像是旧事重演一遍似的,你粑粑也假装失忆过。
我啊,就一直在医院陪着他,我就深怕他会醒不过来。
我啊,就日日夜夜地待在他身边,对他就是寸步不离。
因为我知道你粑粑醒来第一个想看见的一定是我。
但是你粑粑醒过来的那一刻,他说他失忆了。
我当时感觉自己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最后那个该死的成宵居然告诉我,他是假装的,这次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哼唧。
年纪尚小的谢锦寒无可奈何地看着面前这个虽然在别人面前强大得不可一世,但在他面前却时不时会耍小性子的谢迟麻麻,“那麻麻你别玩太过,到时候粑粑知道了,就不好收场了……”
谢迟点点头,又好奇地看着谢锦寒,“宝贝,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啊,你麻麻我是演技太烂了了吗?那也不对啊,如果太差的话,为什么你粑粑和那群人没看出来,就光光你一个人看出来了?你不会去贿赂那个医生了吧,宝贝,你花了多少钱?”
谢锦寒无奈地直视了谢迟有两秒钟,“麻麻,我还需要去贿赂吗?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招数喽,还有你的演技确实比较拙劣,粑粑和他们居然没看出来,真的也是难为他们的智商了,还是本宝比较聪明,嗯哼!”
谢迟看着眼前这个耍酷的小家伙,心里已经给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还是感觉很贴心,正所谓“宝贝如此,娘亲何求”啊!
谢迟没打算再问下去,谢锦寒这个大嘴巴就把自己发现证据的事扑通扑通地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谢锦寒沾沾自喜地说:“我刚开始产生怀疑是因为你做的饭,你给我们父子俩做的饭里完全都没有我们不喜欢吃的,这就让我产生好奇了,一个失忆的人会做饭?还全部没有我们不爱吃的菜,如果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巧合,那未免也太巧合了吧,你伟大而又聪明的儿砸还特地问了烧饭阿姨,啊哈哈哈,麻麻你那点小聪明远不及我……”
谢迟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心想:嘚瑟什么嘚瑟,你要是再嘚瑟一个,老娘拍死你,嗯哼哼!
谢锦寒在最关键的时候,居然神秘地卖了一个关子,居然要谢迟猜一下。
谢迟阴森森地看着谢锦寒,“宝贝,你要是要我猜,你还有什么存在感,还是你自己速速找来吧,坦白从宽啊,宝贝,记得想清楚啊!”
谢迟在吓唬谢锦寒的同时,也玩弄着自己昨天才弄好的美甲。
看着红色的指甲油涂在自己本来不沾一点污渍的指甲壳上,心想:下次还是涂紫色的吧,红色的太妖艳了,不适合单纯的我,嘿嘿嘿。
谢锦寒要是知道了她心中所想,绝对会怼上一句:你还单纯,谁不知道你最会把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谢迟看着还未作答的谢锦寒,淡淡地说了一声:“儿砸,你想的咋样啊?”
谢锦寒这种高智商的人早已经看穿了谢迟的目的 ,“妈咪,我感觉你还是猜一猜比较好,毕竟我比较喜欢别人猜不到,来求我的样子,嘿嘿嘿。”
谢迟紧咬下唇,可怜兮兮地说:“谢锦寒,你不要那么自恋哈,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哭给你看,我要你心里难受,哼唧哼唧,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哼唧哼唧。”
说完,谢迟的眼眶竟然真的瞬间就红了,这架势就像是谢锦寒逼良为娼。
谢锦寒虽然年纪小,但是他很少看见谢迟哭,再者说,谢迟都是背着他,所以在他看来他妈妈都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
她可以受尽委屈,却不带吭一声,她可以受尽外表的白眼,也要拼尽自己的勇气生下自己。
所以姑姑他们都说,他妈妈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明明可以哭却依然憋着,明明可以放弃,却还要赌一把……
谢锦寒抬起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踮起脚尖,轻轻给谢迟擦去了快要流下来的眼泪,“麻麻不要哭,你说过,只会哭的人是一个弱者,不值得同情,不要让我看不起你,麻麻……”
谢迟破涕为笑,用自己的手使劲地擦去眼泪,“好,我不哭,弱者不值得同情,我们的小男子汉长大了,我也不以让我们的小男汉子瞧不起我,不然麻麻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谢锦寒这才开怀地笑出声来。
谢迟抱胸看着他,示意他可以继续讲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