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轶訸拦着她,“苏貚……”被她不冷不热的一眼看过来,他顿了声音,“我会救你的。”
苏貚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神毫无波澜,仿佛他说的话和她无关,下一刻,苏貚便跟着警察离开,心中没有波澜。
苏貚被警察拘捕,洛轶訸离开医院去请求帮助。而苏茉这边,手术也告一段落,苏母心疼地看着床上昏迷的女儿,叹息,“小茉,你怎么会做那些事情?”
而这边,苏父对苏貚见死不救,气得苏奶奶病重入了手术室,这一次情况显然十分危急。
医生连续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苏父脸色发白,手心冒汗,险些连笔都握不住。
浑浑噩噩地熬到了晚上,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苏父连忙迎上去,“医生怎么样了?”
苏父一向是孝顺,只有在这一件事上违背了苏老太太的意思,他不想因此造成无法弥补的上号。
医生取下口罩,一脸遗憾悲痛,“对不起,苏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苏父一个踉跄,撞到了墙壁,险些跌倒在地,护士慌忙去扶,却见他忽然伸手给自己一个耳光,眼眶通红,“都是我害的。”
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只能说着最没有感情的劝诫,“苏先生,节哀顺变。”
老太太心脏病本就在这一段时间多发,这一次又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情绪过于激动,虽然送来地不晚,可是心脏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不治了,他们尽了人事,老太太终究还是去世。
苏父后悔落泪,却也是晚了,只能抱着老太太冰冷的身体痛哭不已,“妈,九泉之下,我会和您还有婉婉赔罪的,是我对不起你们。”
可是苏茉是他的女儿,也是苏氏现在的希望,他将苏貚养到这么大,终归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婉婉,你的女儿我替你养了这么大,可是我的女儿如今却被毁了,我不能再袒护苏貚,这样对小茉不公平,你原谅大哥……九泉之下,大哥给你赔罪,苏氏不能这么断了。”
苏母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也很久没有消化,再听到苏父这一句话险些跌倒,“你说什么?苏貚是婉婉的女儿?”
苏父抬眸看了她一眼,震惊一闪而过,随即是认命地点头,这一件事如今对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苏母虽然看着对苏貚更加疼爱,可是事实上,从两年前苏貚和苏茉闹翻,她心中的天平就偏向了苏貚,也许这就是亲情血缘的牵引吧。
遇到了关键选择,即使她不知情,还是下意识选择了苏茉。
“是,苏貚是婉婉的女儿……”
苏母跪倒在病床前,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父,“你早就知道了?那……我的孩子呢?”
当年她十月怀胎是不会错的,她明明生了一个孩子,如果不是苏貚,那么她的孩子呢?
苏母情绪有些激动,苏父也是疲倦不堪,悲痛非常,“我们的孩子……难产而死。”
24年前的夏天,苏母怀胎不足月就要生产,苏父匆匆将她送到医院,医生却说,“孩子难产了,母子只能选一个……苏先生,您看……”顿了顿,那医生又犹豫着说,“这个孩子先天发育不太好,所以引起难产,您需要立刻做决定。”
其实就算医生不说这一句话,苏父也是不可能选择让苏母去死的,他们是自由恋爱结婚,婚后多年也一直恩爱,是难得的模范情侣,他爱苏母,自然不会让她有危险。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保大人,一定要保住我太太!”
真是可惜了那个男孩,如今苏家少了一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孩子,不过没关系,以后他们还有机会。
医生按照吩咐给苏母引产,尽最大的努力保住了苏母的性命,可是生产伤身,苏母伤了元气,体质虚弱,此后便不能再受孕,且她有轻微的产后抑郁症,医生叮嘱:“不能让她受到刺激,孩子的事情,能瞒着先瞒着吧。”
苏父答应,面对着苏母的问询,他只说,“孩子早产,现在在医院有专人看着,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再去看看。”
这样的理由苏母没法不信,便被苏父哄着过了些日子。苏父每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脚不沾地,到了医院就开始打瞌睡,让苏母也心疼的很,可是她也担心孩子,便在一天苏父睡着的时候问护士,“护士,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护士支吾了一句,“挺好的。”
苏母笑了,“我还不知道男孩还是女孩呢?”
护士正为难,苏父忽然醒来,说了一句,“是女孩。”
她知道他很想要一个男孩,他们已经有了苏茉,需要一个男孩继承家业,如果她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一个男孩,那么恐怕会更无法接受。
苏母显然高兴极了,“男孩……太好了,我去看看。”
说着,她就要下床,被苏父拦住,“别,你身子不好……”
苏母却是脸沉了下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想着,她情绪有些激动,“是不是我们的孩子有什么问题,你别骗我。”
说着,她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差点厥过去,医生过来给她打了镇定剂才让她睡着,“苏先生,苏太太的情况不是很好,她整日忧心孩子,根本没法养心养身,只会加重抑郁症。”
苏父当即冷了脸色,叹气,“我知道了。”
为今之计,只有去孤儿院找一个初生的婴儿收养了,若是让苏母知道真相,他怕她无法接受,反正苏家也不缺一口饭吃。
苏父没有想过会在孤儿院遇到自己消失已久的妹妹苏婉,而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初生的婴儿。
苏婉自小就是老太太和老爷子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之后却看上了一个不务正业的男人,执意追求自己的感情,气的老爷子和她断绝了关系,而她这一走,就是两年。
两年之后再出现,曾经万千宠爱的小公主却是凄凉地独自抱着一个孩子,她原本是该在坐月子的。
“婉婉?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苏婉见了他就要跑,却被苏父抓住,“你跑什么?那个该死的男人呢?这个孩子……”
“大哥,别问了。”苏婉一向骄傲,不想被人揭开伤疤,不想让自己当初的一腔孤勇造成的笑话被人暴露在阳光下,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她从小喜爱的大哥,“这是我的女儿……”
苏父皱眉,看了眼孤儿院,“你想做什么?”
苏婉低头,不说话,就像是小时候犯了错,被苏父抓到,她总是低着头不说话。
苏父叹气,倾身接过孩子,还摸了摸苏婉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你个傻姑娘怎么就是这么倔强,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家吗?你真是……”
苏婉瞬间泪如雨下,她受了许多苦,如今总算遇到了一个亲人,他一字一句的关怀,足以让她心口融化,抱着苏父嚎啕大哭。
老爷子在苏婉离开后一年已经去世,得知消息的苏婉悲痛不已,亲自回去请罪,老太太泣不成声,到底是爱着自己的女儿,打骂过后仍旧是关心。
可是苏婉却是对过去的两年绝口不提,只说让老太太给这个孩子起个名字。
老太太说,“她姓什么?”
苏婉红了眼眶,却是冷静的语气,“姓苏。”
老太太和苏父同时沉了脸色,她的孩子跟着她姓,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无非是当初那个不知名的男人背叛了她。可是看着苏婉的样子也就不忍心责怪,她受过的苦够多的了。
“那就叫苏貚吧,以前你爸……就是想要给你起这个名字的,可是我拒绝了,嫌弃难写,如今……也算是圆了他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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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又落了泪,“妈,对不起。”
苏父却是问,“你原本是不是打算把苏貚送到孤儿院?”
老太太一惊,“怎么回事?”
苏婉咬唇,半晌跪在两人面前,“妈,大哥,能不能帮我……暂时照顾苏貚,我有些事情必须要亲自去处理,不能带着苏貚……”
老太太惊呼,“你还想去哪儿,这孩子这么小?”
苏父也皱眉,“婉婉,你……”
“我必须要去,否则……我不甘心。”苏婉忽然咬牙,“我一定要去算账。”
苏婉的性格一向是固执的,两人费尽唇舌也不能留下她,最后只能答应。苏父顺水推舟,“若是……若是你执意要去,苏貚就记在我和你嫂子名下,她刚刚难产,现在还瞒着她……”
总归是苏家的血脉,他一向疼爱苏婉,苏貚他也会视如己出。
苏婉几乎没有犹豫,“好,大哥,谢谢你。我相信你会好好照顾苏貚的。”
苏父看她答应地那么爽快,心中总有不详的预感,可是当时自己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妹妹,孩子的事情又得到了解决,他一时没有往深处想。
结果就在第二天,苏婉就独自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苏貚就拜托了!
是苏婉的作风,干净利落,而她话里的意思,则是不会回来了,老太太当即就晕了过去,他派了许多人去找,都没有苏婉的下落,而关于那个男人,除了他的身份,他们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