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淡淡点头，也不迟疑，直接便带着格珠出了揽月别苑，朝着宫中而去。
人尽散，段眠霜继续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抬头朝着诸葛辛看去，“义父，若是没什么大事，那眠霜便先行回府了，正巧这伤口也需要处理一下。”
许是因为方才那事，段眠霜的声音显得有几分冷清，显然是不太喜欢诸葛辛的处事方法。
刘复淳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段小姐，主上也是好意，毕竟…”
这么多年，段眠霜还确实从未对诸葛辛这般过。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恭敬而亲密，现在眉宇之间的疏离却是万般明显。
有了刘复淳这么一个提醒，段眠霜的脚步也顿了一下，回身躬了躬身子，“义父的好意眠霜心领，方才是眠霜太过冲动。”
她眉目轻敛，谁也不知道究竟在想着什么。而一边的诸葛辛很快就舒展了眉眼，摆了摆手，“无妨，今日你受到的惊吓也不少，快些回去休息吧。”
说罢后，又是寂静。
段眠霜离去，北堂湛自然也不会在这里待下去，紧跟着女子一同出了揽月别苑，也主动牵起了段眠霜的手。
他知道，女子现在的心情。
毕竟，眼看着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且身边还有至亲之人。
一路无言，只是那牵住的手始终都未曾放开过，慢悠悠朝着鞠芳斋走去。
“你说，我今日是不是做错了？”良久之后，段眠霜才突然之间开口，情绪显得无比低沉。
夜，将二人的剪影拉长，时不时的重叠在一起。
北堂湛的脚步一顿，扶住了段眠霜的肩膀，凤眸之中带着几分安抚之意，“不，你没做错，若今日那少年不来，怕是新月，格珠，还有你都会一同陷入危险的境地。”
她的做法，恰恰是今日唯一的生路。
在那种情况下，都能冷静如斯，再一次的让他刮目相看。
段眠霜点了点头，接着朝前走去，可苏玉当时颤抖的模样仿佛还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回荡，让她一遍遍的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是不是，她不该这么残忍。
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经历了如此之事，生离死别的痛，她再了解不过，况且还是死在眼前。
如果她能够想到什么别的办法，或许苏玉会以为，自己的姐姐还在这个地方的某一个角落，好好的活着。
出神之间，段眠霜只觉一阵熟悉的清香出现，瞬间围拢了自己周身，一边的冷气也被隔绝在外，极温柔的将她抱在了怀中。
“好了，别想了。”
月光之下，北堂湛的声音中不知为何多了几分蛊惑，一点点让段眠霜的心安下来，点了点头，“我没事了，走吧。”
轻呼了一口气，抬头时却对上了北堂湛有些担心的目光，转而露出了一抹灿烂笑容，“放心吧，本小姐也没那么脆弱。”
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她大概最擅长的就是放下。
而一路，北堂湛接连几次都是欲言又止，直到回了鞠芳斋之中。
刚一回去，春杏立马就冲了上来，“小姐，奴婢听说你…”
她面带焦急，抓住段眠霜之后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这才缓了缓情绪，“幸亏小姐没事。”
一副鲁莽冲撞的模样，却是让一边的北堂湛轻蹙了下眉头。
段眠霜淡淡一笑，拍了拍春杏，“我自然没事，放心吧。”
说罢之后，就有些疲累的回了屋中，这才感受到暖意逐渐上了身子，整个人都有些放松下来，慵懒的朝着一边的北堂湛看去。
宫中，新月带着格珠很快出现在皇帝面前，只见皇帝一脸的关切之意，比以往更多了几分父亲的模样，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柔了下来。
“怎么样，可有大碍？”他先是看了新月一眼，这才急急冲着身边的李公公开口，“快，快将御医都给朕请来。”
不论如何，这番表现倒也不都是假的。
新月常年不在宫中，皇帝对她多觉有亏欠，如今又出了这等事，更是想要好好补偿。
下方，新月摇了摇头，“父皇，新月无事，只是格珠她…”
说着，一众人这才朝着侍卫中央的格珠看去。她依旧是之前在揽月别苑中的那副模样，整个人完全没有半点反应，就是那么僵直的站着，脸色苍白的诡异。
若不是新月开口，皇帝怕是也不会注意到这个毫无反应的小姑娘就是平日里最能够闹腾的那个小公主，“这…怎么回事！”
很快，就有一边的龙卫将关于格珠的事情细细同皇帝讲了一遍，让皇帝神色微变。
这个空当之间，御医也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每个人脸上都还带着几分焦急担忧之色。
还不等行礼，皇帝就万般着急的摆手，“免了这些礼，快给新月同格珠看看。”
新月那边只是脖颈上有轻微的擦伤，上过药之后便不打紧，不过几日就会恢复如初。但格珠那边，却是让一众御医都犯了难。
半晌之后，在不少人的注视之下，御医院的院首重重叹了口气，脸色沉重，似乎也有些束手无策的模样。
“陛下，小公主这…”他停了停，似乎是不知该如何描述格珠的情形。
“说！”
皇帝这时哪里管的了那么多，迫不及待就想要知道答案。
几个御医对视一眼，才终于有一个开了口，“小公主怕是被什么邪术所控制，现在控制之人已死，故而才会成了这般。”
那一对瞳孔之中已经凋谢了的花，还依旧清晰。
就连他们几个御医，都是第一次的碰到这种情况，不由称奇。
“那可有办法？”听到这里，新月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眠霜说的果然不错。
话一问出，几个御医立刻就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这，陛下，公主殿下，老臣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怕是…”
这种控制人心之术，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失传，他们又如何能够知晓。
可，面前被人控制的不是什么常人，而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