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半日的时间,思懿县主这四个字在大街小巷之中已经是被传的沸沸扬扬。圣旨一出,不管是宫中还是民间皆为震动。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却能做出如此之举,不可谓不新奇。再加上有些人在背后的宣扬推动,段眠霜之前的那些流言蜚语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接着一阵的赞扬。
百姓淳朴,只知道发生在眼前的便是真实的,至于这些背后究竟是什么,不会有人关注。
故而,当长安城之中大大小小的评论通过涵香传到段眠霜耳中之时,女子之前毫不在意的轻笑。
“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一边的涵香一脸的激动之色,却在自家小姐这里碰了个钉子。明明大街小巷议论的都是自家小姐,可偏偏当事人则是一副淡漠模样,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段眠霜悠哉悠哉品着茶,眉头轻挑,漫不经心的安抚着涵香,“你家小姐又不聋,不用这么大声。”
“……”涵香嘴角微微一抽,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方才模样,接着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长安城之中的场景。
与此同时,凤銮宫中的宫人也在说着外面的情况,让主位之上的女人脸色越发阴沉了下来。
她若有所思听着宫人的话,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良久之后才轻轻开口,“便让她先得意两日,这次,本宫便让她有去无回!”
不过是名声罢了,到底还是性命比较重要。
这些来自百姓的赞誉,她段眠霜一个小小女子,怕是承受不起。
话音落下,凤鸾宫紧接着便沉寂下来,众人心神也都是一凛,知道自家主子这次是下了狠心。
那嬷嬷亦是心领神会,福了福身子,“娘娘说的是,怕是这次都不用娘娘动手,便会有人按捺不住。”
段眠霜风头太盛,背后记恨之人一抓一大把,哪里用得着她们亲自动手。
二人相视一笑,其中是浓的化不开的阴森之意。
鞠芳斋中,涵香还在兴高采烈的讲述着,便被匆匆前来的小五子给打断,一脸的郁闷之色,只能先停了话头,默默站在一边。
直到这时,段眠霜才轻松了一口气,觉得耳边的聒噪终于消失,带着询问的目光朝着小五子看去。
小五子微微低头,上前一步冲着段眠霜轻语两句,让女子唇角微扬,“正是时候,走罢,我随你去一趟。”
说罢之后,段眠霜便直接带着小五子和沈红二人去了锦绣楼之中。
锦绣楼后院,那男子似是等候多时,可面上依旧没有半点的不耐烦,正不紧不慢的翻看着手中的书卷,直到察觉有人前来时目光才缓缓移开。
之前的两次交锋,段眠霜对于这位玉庐之主还确实没有细细观察过,如今一看,的确是面如冠玉,带着几分卓然之气。
想必若不是为了被押在观音山中的人,这位李家公子也不至于数次剑走偏锋。
“李公子久等。”既是已经化敌为友,段眠霜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恭敬而有礼。
李晏秋一怔,兀自起身行礼,“无妨,李某此次前来是为辞行,观音山一事耽搁多时,现如今既已有了线索,李某只想尽快动身。”
说这话时,男子的面上勾出了几分隐忍,都被段眠霜不动声色的收入眼中。
她也不急,淡淡点头,之后便随意坐在了主位之上,瞥了眼李晏秋之后才道,“不知李公子可否多侯一日?”
“多侯一日?”
对于段眠霜突如其来的话,李晏秋很显然是有些反应不及,诧异的看着女子。
段眠霜又是一笑,点了点头,“这次云南之行,我会一同前去。”
她说的淡然而平静,陡然间让涵香心中升起了另外一个想法。自家小姐,莫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从格珠中蛊毒开始,怕是小姐就已经想到了要同这位玉庐之主一同前去,恰好又出现了一个掩人耳目的理由。
如此行程,让李晏秋有些始料未及,深深看了段眠霜两眼,最终还是点了头。
大丈夫一言九鼎,自己身上的两块玉佩都是段眠霜之物,那同去亦无妨。他对于观音山中的东西没兴趣,只是为了观音山中的人罢了。
“就是不知段小姐此去云南是为了…”
顿了片刻之后,李晏秋还是开口发问,段眠霜也没有隐瞒,直接将格珠的情况以及她的顾虑说了出来。
天山灵芝…
听到这药物之时李晏秋也心中有了数,行了个礼,“段小姐放心,天山灵芝为我玉庐之物,到时候定会亲手奉上。”
一来一往间,便将当日在薛璞口中千金难求的药材定下,让小五子一众人都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在自家小姐面前这些都变得容易起来。
说定之后,李晏秋也不多待,只留下了明日的时辰后就告辞离去。
身后,段眠霜依旧在品着新茶,仿佛方才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开始细细交代自己离去之后的事。
北堂湛在明,旁人知晓他们二人的关系自然会有所防备,他行动也多有不便。有些事情,也只能由锦绣楼去做。
几人并排而立,均是面色严肃,没了往日玩笑时的轻松。
“小姐,沈红也同你一道去。”
最后,在离去之前,沈红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却见段眠霜轻摇了摇头,她拍了拍沈红的肩膀,眸中带笑,“你留下,娘亲应该不日就会归来,我需要你确定她的安全。”
许是那目光中的信任,让沈红还是点了头,“小姐放心,只要沈红还有一口气,就定然会护得大夫人安全。”
“有你在,我自然放心。”
沈红跟在她身边已久,她清楚沈红的身手,而这件事,也只能由她去做。
长安城之中,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快要归来的娘亲和哥哥。
这一生,无论如何她都会护得这几人周全,绝不允许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出神过后,段眠霜的脸上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上了轿子朝着定安侯府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