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永平侯府之人都是哑然，半晌说不出话来，夏云莲则是神色僵硬，尽数呆在了脸上，一动不动。
见几人不出声，段眠霜又走到了刘芙身边，清澈见底的目光朝着上位之人看去，大气凛然，“陛下，眠霜查到的还不止于此，陛下可想继续听下去？”
如今，对于韩国夫人来说就像是一点点的凌迟，整个人都害怕到了极点。她，她竟然是全都查清了，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查的出来。
但，再不愿意相信都是无济于事，段眠霜一副清浅模样，可话语之间的笃定不容忽视。
这个时候，韩国夫人彻底慌了神，尖叫出声，“不，不能说，不能说！”
她撕扯着自己头发，直接就朝着段眠霜扑了上去，想要阻止她接下来的话语。一旁的段清宇则是手疾眼快，立刻挡在了女子身前，将韩国夫人又挡回了原处。
这样的反应，大家也都看出了几分端倪。这个韩国夫人，确实是有些问题，不然怎么可能成了这般，竟是六神无主在金銮殿上做出如此蠢事。
“说。”
皇帝蹙眉瞥了眼韩国夫人，一个字从口中淡淡而出。
得了首肯之后，段眠霜也不再客气，想到了这些日夏云莲和韩国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也终于没有了犹豫，朗声开口。
“刘芙，也就是你们眼前之人，才是韩国夫人的亲生女儿，而这个夏云莲，只是从一过世的小妾那边抱来的罢了。”
一句话，一派寂静。
许是因为这个消息太过惊奇，许是因为这样的认知从来没有出现在在场之人的脑海中，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见众人反应，段眠霜才是眉头轻挑，打算接着开口。
“你，我要杀了你，都是你这个贱人！”突然之间，韩国夫人像是豁出去了一切，伸手就要扑过去掐死刘芙。
可刘芙也不是好惹的女子，直接反手就将韩国夫人推倒在地，一脸的厌恶之色，“贱人？若不是因为你，我又何尝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确实是恨段眠霜，可现在的她更恨眼前的几人，故而才心甘情愿出来指证。
接下来的话，也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都是脸色几变。
当年，韩国夫人嫁入永平侯府之中，没多久之后就怀了身孕，永平侯府之人上下皆是惊喜，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子捧在手心之中。
尽管当时，不少人都在说着韩国夫人同其哥哥之传言，可永平侯却是充耳不闻，只觉那些都不过是谣传罢了。
他每日同床共枕的女子，娇俏温柔，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而十月怀胎，到了生产的那天，所有人都是万般期待，可最后被稳婆抱出来的却是个死胎。
大失所望。
即使这样，永平侯对韩国夫人的宠爱还是没有改变，反而是更多了几分愧疚，让韩国夫人年纪轻轻便是承受了丧子之痛。
如此之后，韩国夫人像是伤心过度，身子也越来越不如以往，最后太医竟是说她日后再没了生育能力。
可她是永平侯府的大夫人，膝下如何能够无人。正巧偏房小妾难产，产下一个母婴之后就撒手人寰，这才让他动了心思，便将那孩子也就是现在的夏云莲抱了过来。
除了他二人之外，也只有寥寥无几的人清楚，没想到竟是让段眠霜给查了出来。
事实，还不仅如此。
当时，韩国夫人产下的根本不是什么死胎，而是一活生生的母婴，却在第一时间被人抱到了其大哥那边。
同日，刘芙出生，众人都只以为是巧合，却怎么也不会联想到，这个刘芙竟是韩国夫人同其亲哥哥的骨肉。
如此违背人伦的事，就这般发生。
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在永平侯府真真实实的上演了一番。
而永平侯这顶绿帽子，也一戴就戴了这么多年。
听到最后，永平侯整个人已经到了发怒的边缘，用了十足力气的一巴掌直接就甩到了韩国夫人的脸上。
“枉我对你如此你好，你，你竟…”
到现在，永平侯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气喘吁吁。
也怪不得，韩国夫人对这个刘芙别样的好，每次宫宴都会带着此女出现，反而是不见夏云莲这个名义上的嫡女。
好一出大事，精彩绝伦。
整个大殿，就只有韩国夫人跪地求饶的声音，以及永平侯气急败坏的唾骂声。
所有人，都好像忘记了一开始前来的真正目的，都惊讶于当年的往事，无法忘怀。
被当众揭露了身份，夏云莲亦是呆若木鸡，只能傻傻看着眼前二人的撕扯模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做了这么久的美梦，终究还是破灭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亲手造成的。如果没有方才在定安侯府的那一出，段眠霜说不定会选择另外一种方式。
久久无言。
回到定安侯府之后，段清宇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来，一脸呆滞之色。
还是段眠霜没好气的戳了戳自家大哥的身子，“想什么呢，难不成不喜欢眠霜给你的大礼？”
解决了此事之后，段眠霜的好心情也不再掩饰，笑容如花，一脸的灿烂之色。
大礼？
段清宇眨了眨眼，才是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那我同夏云莲的婚事？”
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太久，一时反应不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夏云莲为小妾所生，如何能入我们段家。”
一旁，段士修忍不住的开口，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出现了几分笑容，看着眼前自己这对儿女颇为感慨。
还记得小时，每每都为段眠霜的古灵精怪伤透了脑筋，没想到现在却出落的如此清丽绝色，逐渐成了他的骄傲。
想着，段士修就大笑出声，上前拍了拍段清宇的肩膀，转身离去。
院落之中，也就只剩下了段眠霜和段清宇二人，良久之后才是反应过来，那温润的笑容随即浮现在脸上，眸光也闪过几分光亮，一扫之前的颓然之色。
“眠霜，这件事是大哥要谢你。”
男子声音温和，一身白衣站在段眠霜身前，高大伟岸，和小时候那个每每冲在她身前保护她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笑容满面。
同一时刻，女子的眸中像是盛满了星辰大海，澄澈辽阔，嘴角的弧度也变得越来越大了起来，“你我之间，何必还要说谢。”
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人的感情，从来都是这般，甘愿为对方付出生命，早就成为了一生之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暗处中的月风在看到这幅场景之后只是暗自感慨，幸亏自家主上不在此处，不然这空气中弥漫的就不光光是温情，而是浓厚的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