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红这么一说,段眠霜也是一怔,想到了之前卿城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他在帝都之中,是为了等一人,等一个不可能等到的人。就算是终其一生,都绝对不会放弃。
而今日暗卫带回来的消息,大抵也同这个女子脱不开干系。谁能想得到,当日纵横整个帝都的王爷,却也是一个痴情种。
谁说天下之人无情,可有情之人,却着实让人震惊。
想着想着,段眠霜喉咙中便发出了一声叹息,这些事情只能由卿城自己去处理,不论是谁都帮不了他。
联想着之前太后的话语,段眠霜也多多少少都能猜出些什么东西来,对这位王爷更是心疼起来。
如此风华之人,却是为情所困。
一夜一晃而过,卿城却足足在屋子中呆坐了一夜,睁眼到天明,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本以为自己的感情已经慢慢淡去,可是现在他才发现,那些感情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慢慢被压抑到了心中,却是宛如酿酒一般,越发的浓厚起来。
心,已经沦陷,无药可救,他自己心知肚明,却也心甘情愿陷入这样的大网之中,终生都不愿意出来。
宫中,德妃回到碎玉轩的第二日,便主动去了太后宫中觐见,身着一清淡长裙,上面是绣着的大朵莲花,衬得其整个人越发娇美起来,不食人间烟火。
经过岁月的沉淀,德妃的容貌没有一丝一毫的后退,反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气质变得更加出尘起来,让所有人都只能望其项背。
就算现在的皇后同德妃站在一起,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落了俗套。
这样的一个女子,足以让旁人为了她疯狂,足以让不少男子都趋之若鹜,心甘情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臣妾拜见母后。”
在冷宫中多年,可德妃的一举一动还是挑不出一丝瑕疵,让太后都不得不闪露出了几分赞赏之色,“起来吧,坐。”
德妃落座,不少东西便很快被端了上来,太后看着这样的女子率先出口,“哀家本想着过两日去看你,没想到你却是先哀家一步。”
“母后哪里的话,这是臣妾本分。”德妃脸上是不浅不淡的笑容,还是那么一副与世无争的性子,太后自是分外喜欢。
在宫中这么长的时间还能够维持本心的人已经不多了,这德妃算是个例外,连她都没有想到的例外。
屏退了所有下人之后,太后才是长叹一声,声音也变得轻柔下来,“这么多年了,你可曾怪过哀家?”
太后的声音中带着几不可见的哀伤,却还是被德妃准确的捕捉到,摇了摇头,“现在湛儿都如此大了,臣妾还有什么可怪的,当年的事情过去的便让它都过去吧。”
听罢之后,太后脸上出现了几分欣慰之色,拍了拍德妃的手,“是哀家苦了你,若不是因为哀家当年,你同…”
说到这,太后的情绪猛然之间上来,却让她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微微红了眼眶。
许久之后,“哀家年纪大了,动不动就会想到以前,想到以前哀家做的事,这心中啊总是不安稳。”
德妃一怔,那个面容再次出现在眼前,脸上也出现了几分苦涩,“这种事情又有谁对谁错,都是臣妾自己的命罢了。”
在冷宫这么多年,该想通的她也全部都想通,今日肯来面见太后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了,不提这些了,日后若是有空便多来陪哀家这个老太婆聊聊天。这宫中人虽多,可哀家还是觉得分外冷清。”
又命人给德妃拿了些刚刚进宫过来的水果,太后这才让德妃离去。
若是旁的妃子得了这些赏赐定然是笑逐颜开,可是在德妃这里却是不惊不燥,起身谢过太后便同着丫鬟离去,背影逐渐消失在了太后的视线之中。
走到一半,德妃突然步子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手中的东西给了身后丫鬟,轻轻开口,“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娘娘,还是让奴婢跟着吧。”那小丫鬟可是皇帝特意派来的,就是生怕德妃在宫中出现个什么闪失,现在自然是有些为难。
德妃再次摇了头,声音坚定,“不必,本宫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见德妃一再坚持,小丫鬟也没了办法,最后只能点了头。
丫鬟离去之后,德妃就一个人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一路繁花似锦,可德妃却未曾多看一眼,一直走到了御花园的尽头之中,看到了那无比熟悉的莲池之后才堪堪停下了脚步。
这个地方,对她再熟悉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也没发生什么变化。
德妃的脚步逐渐变得缓慢下来,走到了莲池边上,看着那盛开的正好的莲花。
出淤泥而不染,就这么屹立在这里,随着清风而活而发出小小的抖动,显得无比圣洁。
多年前的一幕,如同一副绝美的画卷般慢慢铺展在她眼前。
多年之前,她还未曾嫁入宫中,只是因为宫宴的缘故而入了宫中,因为好奇便到了这莲池边上,被这里的美丽景象而吸引。
这,也恰恰是他们的初见。
就是在这里,她碰到了那个让她一生都念念不忘的男子。
当初的她正在兀自欣赏着莲花,便听见一道极为嚣张的声音响起,且还带着几分戏弄之意,“这是谁家的美人儿?”
初见时,她听到声音后便是满心不屑,以为不过是哪家的纨绔子弟罢了便也不想搭理。可是回身之时,才看到那男子宛如谪仙,带着天下之间都难以得见的俊朗容颜冲着她勾唇一笑。
就一个场面,足以让她心动。
有了第一次之后,后面便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二人的交集也慢慢多了起来,来往甚密。
直到有朝一日,她被赐婚于皇帝,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她无法接受,可这是皇家之命,若是不接受就是株连九族的后果,逼得她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