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就已经说过，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如果说之前她和老夫人之间还存在些许情义的话，那么现在这些仅剩的情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老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于她，那么她段眠霜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提起老夫人，月风的脸上就出现了几分不忿之色，似乎还在为涵香抱不平。
段眠霜压低了声音，轻声说了两句，恰好也说到了月风的心坎之上，点头之后迅速离去。
待月风离去之后，段眠霜才怔怔开口，“北堂湛，你说我这么做…”
还没等段眠霜问完，北堂湛就立刻明白了其中含义，摇了摇头，“本宫的丫头，自然是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无愧于心，便好。”
世间多的是难以抉择之事，若每一件事都充满犹豫又如何能够过得好。只要无愧于心，就足够。
北堂湛的一句话，轻描淡写的便将段眠霜的情绪抚平，仿佛突然之间想通了一般，心中再没了什么负担，淡淡点了头。
月风那边，得了段眠霜的吩咐之后也不再客气，直接便冲入了老夫人的院落。虽说是有下人想拦，可以月风的身手谁又能够拦得住，都是有心无力，眼睁睁看着月风到了老夫人身边。
月风刚刚一出现，老夫人立马认出了他是谁的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家小姐让你来的？”
她怒吼出声，显然是感受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分外不满。
月风心头本就有气，又想到了涵香身上那有些触目惊心的伤口，顿时间心疼的不像话，也完全没给老夫人面子，按照段眠霜的吩咐上前，直接拿过了那打人的拐杖，双手发力。
月风本就是习武之人，手下力道大的出奇，刚刚用了内力，那拐杖便应声而裂，断做了两截，又被月风给直接扔到了一边。
在定安侯府之中这么多年，老夫人什么时候遇到过这般屈辱之事，当即就急了眼，“好大的胆子，给老身抓起来！”
她急得站起了身子，一张脸显得分外狰狞，似乎怎么也想不到段眠霜能够有这么大的胆子，直接就派人冲到了她这里。
老夫人发怒，剩余的下人自然是无比惶恐，一窝蜂的都朝着月风扑了过来。只可惜月风是什么人，几个动作就将一群人都甩到了身后，无比潇洒的回了鞠芳斋中。
而在月风离去之后，老夫人就是勃然大怒，将所有东西都摔了个七零八落，整个人身子气的发抖，“那个，那个小贱人！”
段眠霜和她一向对不上脾气，可以往多少都会对她有所忍让，而一次倒好，直接就派人来了这里。
就为了一个小小的贱婢，竟做出此等之事。
而老夫人更加在意的，是她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方才那么大的动静，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定安侯府就会变得人尽皆知，那她这张老脸到底要往哪儿放。
“老夫人，大小姐也太过目中无人，定然不能姑息。”
一旁的贴身丫鬟皱着眉头，一边搀扶着怒气冲冲的老夫人一边开口，让老夫人更是气的发抖，直接就朝着鞠芳斋冲去。
而段眠霜既然敢如此，定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也不怕老夫人前来闹腾，反而是悠哉悠哉坐在摇椅上等着。
果不其然，在月风回来后大概半个时辰，老夫人带着愤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大有一种想要将鞠芳斋掀了的感觉。
“贱人，你给我出来！”
纵然是辈分极大，可口中却依旧不干不净，一口一个贱人的叫着，让北堂湛率先皱了眉头。
二人还未曾说话，就只见老夫人径直冲了进来，而她身后的一众小厮也是浩浩荡荡。
段眠霜眉头轻挑，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看着老夫人的动作，眉宇之间皆是淡漠。
见段眠霜不说话，老夫人心头的怒气更甚，“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定安侯府出了你这么个嫡女真是丢了祖宗的脸！”
一番话，说的唾沫星子外溅都不肯停下来，依旧揪着之前的流言蜚语不放，“就为了那么一个贱婢你便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那以后是不是还打算弑兄弑父！
你听听，你出去听听外面人都是怎么说的，不知检点，不懂礼数，让我定安侯府的颜面何存！”
虽说老夫人已经一大把年纪，可说起话来仍旧是中气十足，怕是整个定安侯府之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一根拐杖，就让老夫人成了这幅模样，口中说出的话也越发的难听起来。
不多时，段士修也闻迅而来，跟着前来的还有段清宇同大夫人。
刚刚到了院落门口，就能够无比清楚的听到老夫人一句接着一句的话语，让段士修脸色微变，疾步走了进来。
一看到段士修，老夫人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直接扑到了自家儿子身上，“儿啊，娘已经不想活了，就这么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任人欺辱，娘活的憋屈啊。”
如此场面，当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被演的分外生动，让段清宇有些头疼起来。
自家这个老夫人一向难缠，之前还是爹爹发话这才安静了一段时间，现在眠霜出事，老夫人自然会紧紧咬住这点不放。
“祖母，眠霜并非是你口中的那等人，方才在金銮殿上已经同陛下解释清楚，祖母又何必口口声声诬赖妹妹。”
段清宇一向护着女子，现在看到段眠霜一言不发的模样更是无比心疼，绷着声音开口。
只是，老夫人从来不是什么讲理之人，情绪因为这么一句话而变得更加激动起来，“诬赖？她自己做的事自己心中清楚，方才竟还派人，派人…”
说到这里，身后老夫人的贴身丫鬟适时的拿出了被折成两半的拐杖，放在了段士修眼前，“儿啊，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辛辛苦苦养出的好女儿，竟如此不是东西！”
一开始，段士修本是想着劝解老夫人，可当他看到了那被折成两半的拐杖之时，面色陡然变成了变化。
他微微冷凝的声音跟着传了出来，“眠霜，这可是你做的？”
直到这时，才终于有人想起了一直站在一边的女子。
质问的口吻，让女子自嘲般的一笑，她抬了抬眸，身子从摇椅上站了起来，“是。”
如此直白的承认，直接让段士修翻脸不认人，指着段眠霜就是好一通斥责。
死寂一般的沉默，让段眠霜广袖之下的手死死握在了一起。她能够对付的了阴谋诡计，可在面对世上最信任之人的质问和指责时，却悲哀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