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芳斋中,段眠霜正手捧一本书卷,在细细品读着,时不时还俯身做些批注,是说不出的认真之色。
待走近院落之后,就只觉周身幽静,纵然身旁丫鬟小厮不少,可没一个人出声说话,都是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无比默契而和谐,和宫中的紧张截然不同。
边走,来人边打量着这里的一切,一颗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亦没想到段眠霜所在的鞠芳斋会这般幽静。
而那个不远处的女子,面容恬静,对于她们前来仿佛是充耳不闻,直到走近之后,段眠霜才抬了抬眸,将目光定格在了来人身后。
她轻轻一笑,没有高高在上的不屑和轻蔑,宛如在同一个朋友说话一般,轻言细语,“叫什么名字?”
女子立刻有些慌乱的低了低头,眉目低垂,还有些局促不安的搓着手,“奴婢,奴婢叫春杏。”
这幅小心谨慎的模样也是让一边的涵香抿唇一笑,“放心,我家小姐一向宽容,你不必紧张。”
又随口问了两句话,段眠霜才摆了摆手,“既你是燕儿姐姐,日后便在这安心住下吧,待会儿让涵香带你安排。”
“小姐,春杏什么都会做。”那女子似乎还是有些紧张,看着段眠霜要转身离开急急开口,手也不由自主的朝前一伸。
这么一个动作,也让段眠霜停下了脚步,朝着春杏那手臂看去。本是白皙的皮肤,现如今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青红交加,在阳光下更显得分外狰狞。
她叹了口气,“这鞠芳斋下人够多,也不缺你一个,先养好伤再说罢。”
“春杏谢过小姐,日后定当做牛做马报答。”
段眠霜又是微微一笑,朝着鞠芳斋外而去,却再次被春杏的声音给阻的停下了脚步,“小姐,若你要去哪儿奴婢可以跟着一同去。”
语气急促,生怕被人遗忘一般,让段眠霜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朝着涵香看去。
“好了快走,小姐还有事在身,没时间在这浪费时间。”涵香此时也觉春杏有些聒噪起来,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女子离去。
又是一阵千恩万谢,才终于随着涵香离去,留下段眠霜朝着二人的背影看去。身在世上,可怜人何其之多。
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
当到了三皇子府时,北堂湛也恰好在清竹阁中,看到是女子后展颜一笑,将斟好的茶端了过来,“怎地这个时候过来了?”
段眠霜叹了口气,无比自然的坐在了北堂湛对面,“闲来无事,顺便过来问问荀妃一事。”她伸了伸懒腰,将茶杯接过轻轻抿着。
这才刚抿了一口眸中就浮现出了一抹惊喜之色,再次小口一抿,“好茶。”
她一向好茶,也因身份喝过不少好茶,可今日北堂湛这里的还是第一次尝到。
果然,听了段眠霜的话之后北堂湛笑意就变得越发浓厚了起来,“识货,这是前几日南边刚刚送来的新茶,每年也不过几克。”
不过几克?这样的数据让段眠霜瞠目结舌,足以见此茶的珍贵程度。只是如此珍贵的茶,又怎么会到了北堂湛的手中,按理来说应该是尽数入了宫才对。
她才刚刚一想,北堂湛就仿佛是看出了女子想法,挑了挑眉,“这茶确实是要进贡宫中的,不过本宫看着顺眼就拦了下来。”
一句话,也让段眠霜的眼睛睁的极大,差点将口中的茶尽数喷出,“拦下来…”
这种事若是被人抓到了把柄,那传到宫中皇帝耳中岂不是变了味。想着,段眠霜神色也变得担忧起来。
而对面的人却依旧是云淡风轻,“无妨,反正眠霜素来爱茶,拦下又如何?”
他说的无比随意,仿佛正在谈论的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让段眠霜心中微微震动,许是她太过小心翼翼。
自己面前的这个三殿下,远远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背后势力应是也不小,着实是自己太过着急。
只是,这样焦急的段眠霜,却让北堂湛的心情无可抑制的好了起来,亲自煮开了茶,香味弥漫在清竹阁的每一个角落中,同竹叶香味混合弥散开来。
安静了片刻之后,段眠霜才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清了清嗓子,“对了,荀妃那边如何?”
就算是将荀妃送入了慎行司中,她依旧不能完全放下心来。而以她对于北堂湛的了解,定然会派人去宫中看着荀妃。
无疑,二人都是了解对方的。
说起正事,北堂湛也没了方才的漫不经心之色,坐正了身子冷笑一声,“眠霜猜的不错,荀妃的性子怎么可能安心待在慎行司,昨夜便买通了其中嬷嬷往出递消息。”
还不到半日,里面就有了动静,倒是让他二人都想象不到的迅速。
本来,按照二人的猜测,荀妃递消息也应是递向薛家,然北堂湛的下一句话,就让段眠霜的眸子中出现了一抹诧异之色。
荀妃递出来的消息,竟是要给北堂寒的。
如此,也让二人都是意想不到。荀妃和这位二皇子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让处于这种情况下的荀妃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北堂寒。
想了半晌之后,仍是一无所获。
“可昨日北堂寒的态度看起来…”说着,段眠霜边细细回想着昨日北堂寒问起她时的语气,分明就是没有放在心上。
况且北堂寒既已知道了幕后之人,为何一天过去了还毫无动静。两个人截然不同的举动,还当真是让他们二人给分不清方向来。
从始至终,北堂寒这个摘花公子都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谜。
对面的北堂湛亦是一脸的若有所思之色,放下了手中茶杯,沉吟开口,“想不明白便不需想了,去宫中看一看便知。”
他朝着宫中的方向看去,一手轻扣着桌面。
一番准备之后,二人也不继续坐在清竹阁中,直接备车朝着宫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