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普通乞丐，就算是段眠霜遇到了怕是也不会多加插手。因为她知道，在长安城中这样的人还有千千万万。就算是她今日出口救了一个，那明日呢，后日呢？
故而，她也不是那么良善之人。
可，今日的小乞丐，那坚定的目光和执拗的性子，却深深的印在了她的眸中，让她忍不住插手干预。
她相信，面前这个人，值得她这么做。
一听段眠霜的话，十五就立刻应了一声，随着女子朝巷子中走去。
此时，那些混混在听到小乞丐说的话后亦是一脸的恼怒之色，“找死，老子今日就给你个痛快！”
说着，一众人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棍棒，眼看就要朝着那依旧站的笔直的小乞丐而去。然而，那小乞丐非但不闭眼，反而还将眼睛瞪得极大，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为首之人，让其心中都有了几分诧异，怀疑方才就是自己的错觉。
一个孩子而已，怎么可能会有那般冰冷的目光。
“慢着。”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也让几人的动作都停在了半空之中，满脸戾气的朝着段眠霜看来，见是个年轻稚嫩的小丫头，脸上的猥琐笑容瞬间闪现出来，“哟，又来了一个找死的，不过这丫头长得倒是水灵。”
说着，为首之人的目光毫不避讳的朝着段眠霜身上看去，再加上那一口的黄牙，显得甚为恶心。
“放肆，都退后。”十五怎么容得下这群人如此动作，立刻出声，上前一步挡在了段眠霜身前，要求几人将小乞丐放出来。
说罢之后，那几人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比可笑的笑话一般，都是笑的一脸灿烂，唾骂开口，“年纪不大口气还不小，兄弟们一起上，正好今日尝尝这女人的味道！”
话音才刚刚落下，数十人就同时朝着这边冲来，也让段眠霜的目光变得更加冷厉起来。
与此同时，十五手下也是迅速无比，直直朝着几人冲去，打做一团。
对付这群乌合之众，光是十五一个人就已经足矣。段眠霜也不担心，直接朝着那小乞丐看去，过去将少年搀扶了起来，柔声询问，“还好么？”
只是，那小乞丐仿佛并不给面子，还是绷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就看着面前的场景。
几个人对上十五一个，明明是人数众多，可在片刻之间就落了下风，被十五打的落花流水，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不停的后退。
十五笑着，一点点朝着几人靠近过去。
那几人退无可退，为首之人也是气喘吁吁，身上还多了几处伤口，“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么，小心你们的狗命。”
纵然到了这种程度，还是不死心，也让段眠霜摇了摇头，“给我接着打，打到求饶！”
一锤定音，十五的动作也变得越发狠厉起来，完全不给那几人留下余地。巷子本就窄小，躲的地方也不大，很快就被十五打到呼痛，再也受不了。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纷纷丢掉了方才的骨气，忍不住的跪地求饶起来，让段眠霜脸上出现了一抹冷笑，这才带着方才那小乞丐离去。
因为小乞丐的行动不便，段眠霜也就放弃了步行，直接带着小乞丐上了马车之中。
直到现在，那小乞丐都是一声不吭，只是咬着牙忍着身上不停传来的疼痛。甚至，段眠霜毫不怀疑，用不了多久，这少年就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
故而，马车之上段眠霜便不停的朝着外面十五开口，“再快些。”
边说，边将马车之中的吃食都摆在了小乞丐面前，瞥了眼少年，不冷不淡开口，“不论什么，还是先保住性命要紧，不然我可不保证你能清醒的下马车。”
她看出了小乞丐对于她的抗拒，也不强求，说罢以后就闭上了眸子在马车之中小憩，完全不理会身边的小乞丐。
他犹豫了半晌，抬头朝着段眠霜看去，只见女子当真不再理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起了面前的糕点朝着自己口中塞去。
一吃起来，就再也停不下来，谁都不知道他究竟饿了有多久。
而这样的狼吞虎咽也着实让段眠霜吓了一跳，急忙睁眼阻拦，将那糕点端到了一边，“你饿了太久，一下吃这么多怕是会出问题。”
说罢之后，那小乞丐也收回了手，只是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松动，也没有出口说话。
就这样，一路沉默的回了鞠芳斋中。
涵香远远便看到了走在自家小姐身边的脏兮兮的小乞丐，着实是被吓了一跳，朝着十五看去，“这是怎么回事？”
十五简单的说了遍，就听段眠霜吩咐下来带着这少年去洗漱干净，只得领命离去。
二人离去之后，涵香这才凑到了自家小姐面前，“小姐，这鞠芳斋人已经够多了，怎么还往回带人。”
短短的两日，鞠芳斋中就多了两个人，而且两个还都是伤痕累累。
段眠霜但笑不语，也察觉到了涵香的变化。还记得一开始，涵香这丫头在她面前都毕恭毕敬的放不开，不像现在，都开始出口教育她了。
不过，这样也好。
见自家小姐不答，涵香也没什么办法，去了厨房之中吩咐下面做了些清淡的东西出来。
这边粥刚刚做好端出来，那一边十五也领着洗漱干净的小乞丐出现在了段眠霜的面前，让涵香和她都是一惊。
判若两人。
这，哪里还是方才那个脏兮兮的一脸狼狈的小乞丐，分明就是个再俊朗不过的男孩。
即使脸庞稚嫩，可那精致而立体的五官无不在宣告着众人他日后定然是个翩翩少年郎。
如此，也让段眠霜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男孩身上哪里让她有几分熟悉之感，又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
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最后也只能作罢，朝着男孩招了招手，“过来喝粥吧。”
只是，男孩依旧站在原地，眸光中带了几分厌恶，“你做这些都没用，我是不会感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