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屋子中,珠帘碰撞的清脆声音响起,“小姐,方才累了那么久,让春杏给你捏捏吧。”
听到声音之后的段眠霜眉头轻蹙,有些反感旁人随便进这间屋子,却也未曾表示,只是淡淡摇了摇头,“无妨,我自己躺会儿便好。”
春杏刚来的府中,自己还一直没时间同她说鞠芳斋的规矩。再加上燕儿的缘故,段眠霜对春杏也就放纵了不少。
“光是躺着怎么能行,若是不好好捏捏,怕是明日一早起来就会酸痛。”说着,春杏就已经兀自上手给段眠霜捏了起来,轻重适中,倒也是舒服,让段眠霜未再拒绝。
片刻之后,段眠霜就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在了那银针之上,想着如何就能将其变为自己,从而使得自己再多出几分自保能力。
如若不然,每次遇到危险总要等着旁人出现,那样的她也太过废物了些,让她自己都有些深深的嫌弃之感。
动作娴熟的把玩着手中的银针,却是让身后春杏的目光变得疑惑起来,手下也跟着停顿了下来,不由得开口发问,“小姐怎么还会银针?”
她颇有些羡慕的看着段眠霜的动作,随意的一问,让一旁涵香紧接着开口,“不该问的便别问,这是鞠芳斋中的规矩。”
一连着几天,这种事情发生了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就连涵香都有些看不下去,直接出口训斥。
春杏被涵香的话说的一个激林,委屈巴巴的目光朝着段眠霜看去。只见一向温和的段眠霜如今也是一脸的冰冷之色,对于自己的目光没有半分反应,才发觉到自己方才是当真逾距了,半晌都不敢出声。
待看到春杏小心翼翼的神色之时,段眠霜才叹了口气,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燕儿心急火燎想将这个姐姐送出宫来。
这样的春杏,若是在宫中待着,怕是没两日的时间就会被有心人利用,或者直接冒犯了贵人而死。
一想到燕儿,段眠霜的神色就微微缓和了过来,“这银针之术不过是我偶然学来的,你出去吧。”
一句话,算是回答了之前春杏的问题,也顺便将屋子中的人尽数赶出,屋子中也重新恢复了安静。
这么一安静下来,再加上周身上下的疼痛,也让女子浑身放松的躺在了柔软的榻几之上,没过多久就沉沉睡起了午觉,好不香甜。
屋外,察觉到段眠霜已然睡着的涵香也无比自觉的将屋门关住,尽职尽责的守在一边,不让任何人打扰。
床榻之上的段眠霜浅眠着,眉目微动,似乎是又做了什么梦,却再不是前世之梦,而是梦到了几日未见的北堂湛,也让女子终于醒了过来。
梦中的场景还是清晰可见,一直在脑海之中盘旋,让段眠霜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个几日未见的男子,派人前去了三皇子府。
结果不久后就得到了月风的回报说是三殿下自从今日下了早朝之后就匆匆离去,至于究竟是去了哪里谁都无可知晓。
几日不见,段眠霜才发现北堂湛好像是早就走入了她的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想念之感,奇怪而又陌生,像是什么酸酸甜甜的东西钻进了心中,再也无法出来。
有些感情,似是已经刻入骨血。
明明平日不见情深,却早就是身不由己。
兀自出神了半晌,段眠霜才从榻上给爬了起来,摇了摇头,带着涵香去了锦绣楼中,处理着这几日堆积而下的事务。
锦绣楼里,沈红和小八看到段眠霜之后自然是兴奋,却也不好影响自家小姐,便默默陪在一旁,场面万分和谐。
直到,十五突然其来的匆匆步伐,才让安静的后堂变得气氛有些诡异起来。
段眠霜微微抬眸,身子就是一僵,只见十五脸上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严肃,心下也是一沉,“出了什么事?”
一旁的小八等人也是屏气凝神,等着十五的答案。
事态严重,不可耽搁,十五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开口,恰恰印证了之前段眠霜心中一直就担心的事。
“小姐,矿山那边出事了。”
轰隆一声,也让段眠霜心中的某根弦好像塌陷了下去,兀自稳着心神,细细问起了那边的情况。
这么一问,才发觉现实的情况远远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不少,甚至已经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自己父亲所在的矿山一处发生了大规模的塌陷,不少矿工都被深埋其中,不知生死。而她的父亲和母亲二人,直到现在也依旧没有消息。
大规模的坍塌,光是听着十五的描述段眠霜的心就无可抑制的揪了起来,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只想看赶快飞奔到那边亲眼确定一下情况。
她明明早就知道那边危险,却迟迟都没有想出应对之策,这一切也都是她的错。
若是她能够早些…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事情发生。
短短的半刻钟时间,对于段眠霜来说,好像已经漫长过了一个世纪,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起了几分松动。不论是哪一世,她的软肋都始终是家人,没有变化。
况且,在矿山那边的不仅仅是她的父亲,还有母亲,哥哥,几乎她所有在乎的亲人都在那边,让她又如何能够冷静下来。
“现在的消息传到哪儿了?”
发生了这等大事,长安城中不可能没有消息,而自己因为早就让锦绣楼之人关注那边,故而才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十五抿了抿唇,“这是大事,应是加急信件,怕过不了几个时辰宫中就也会收到确切消息。”
一句话,也让段眠霜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起来。宫中收到消息,那她父亲…
下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定然会问责,到时候自己的父亲,母亲恐怕都是难逃一死。不,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那边定然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蹊跷,定然还有,一定是她给忽略了。
按照前世的记忆来说,在这个时候矿山就算出现了问题也绝不是这么大的问题。
既然不是天灾,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人祸。
盯着他们定安侯府之人何其之多,怕是中间还有什么人在矿山捣鬼,最后将责任尽数推在了自家爹爹的身上。
不,她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