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勾唇一笑，她恰好，也做到了。
只要这次死里逃生，那幕后那些人就都该小心了。这一世，她原本只想着让定安侯府避开那灭门之患，可偏不如人愿，她不去招惹宫中之人，却不断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既然这样，她又何必手软。宫墙高深，庭院几许，放手一搏又如何。
这样的女子，也让北堂寒讶异至极，想不到段眠霜能有如此深的城府与坚韧，能忍到此时。
兀自叹了口气，“本宫还道三弟这次是被冲昏了脑袋，看来是眼光不错。”
即使身在牢中，却对世事看的依旧清晰，甚至能够从无数的阴谋中找到一条生路。此事若是换了旁人，怕早已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放眼长安城中，段家这位大小姐确实与众不同，也怪不得让他这个一向谨慎薄情的三弟动了情，甘愿不顾一切。
说话间，段眠霜的动作也终于停了上来，牢狱中是浓厚而清香的药草味道。她抬了抬眸，动着还隐隐作痛的身子，认真而仔细的朝着北堂寒看了一眼，“二殿下，说完我了，我们还是说说你吧。”
方才自那两个狱卒那里她也知道了定安侯府审理一事被交由了北堂寒。可现在的情况…让她无论如何都捉摸不透。
若北堂寒与薛家交好，这次又怎么可能放过她，怕是恨不得直接过来将她挫骨扬灰罢。既如此，那何不任由方才二人将她杀死，还能免了北堂湛的怀疑。
“为何救我？”
在北堂寒投来疑惑目光时，段眠霜也是直接出声。她靠在墙边上，精神似乎也恢复了些，一脸淡然。
而一边的北堂寒却被这个问题逗笑，挑了挑眉，一副伤心模样，“难不成在眠霜这里，本宫便是无情无义？”
他说的轻佻，让人辩不出真假。良久之后，北堂寒那清亮中透着萎靡的声音才再次想起，亦同段眠霜一齐靠在那有些发霉的墙边上，毫不在意，“这世上有趣之人太少，眠霜算一个。况且，本宫一向怜香惜玉。”
亦真亦假的答案，让段眠霜也是捉摸不透，最后还是认真道了谢。这份情，她段眠霜领了。
又坐了片刻，北堂寒悠然起身，朝着一边心腹吩咐了两句后才大步离去，让这里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北堂寒走了之后，段眠霜便被带去了天牢的另一端，虽依旧是阴暗潮湿，可比之前的条件已是好了太多。
片刻后，便有人拿来了干净的被褥及吃食，毕恭毕敬的摆在了女子面前，也终于让段眠霜吃到了许久都未曾有过的饭菜，心满意足睡去，是几日以来都没有过的安稳。
呼吸清浅。
在北堂寒离开天牢之后，也就直接朝着清竹阁而去，衣衫轻晃，在月色之下背影也显得越发美轮美奂起来。
而凤鸾殿中，已等了许久消息的皇后依旧是未曾安眠，看着跳动的烛火只觉心神不宁，久久都无法入睡。
派去的人已等了许久，可仍是没有消息，难不成是中途出了什么事？
大概半刻钟后，皇后也终于沉不住气，挥了挥手，一嬷嬷很快前来，“怎地还没消息，派人再去看看。”
这嬷嬷早就是宫中的老嬷嬷，已在皇后身侧侍奉了多年，应声点头，步伐平缓的走出了寝宫，却只见之前派出的小太监急匆匆而回，“娘娘正要老奴去看看此事，怎么样了？”
光是看那太监一头的薄汗，嬷嬷的心也沉了几分，皱眉发问。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看到那太监有些为难的摇头，左右看了看后压低了声音，“中途二皇子突然出现，我们的人怕是已落在了二皇子手上。”
娘娘吩咐他传完消息后便在天牢外等着，可等了半晌后等出来的并非是他们派去的狱卒，而是等来了意料之外的北堂寒。
时间紧急，他亦来不及反应，只能等着北堂寒离去后才回宫里报信。
“北堂寒。”
三个字，可谓是被皇后说的咬牙切齿，想不到自己的好事三番两次被坏。“三更半夜的，他出现在天牢干嘛！”
虽是定安侯府一事已交由了北堂寒审理，可他一向是风流成性，何曾变得这么着急起来，居然当天夜半就去天牢。
“回娘娘，二殿下怕是因担心有人同他争了功，这才连夜去提审段眠霜。”
老嬷嬷若有所思开口，只恨自己手下之人动作不够利落，竟让北堂寒给发现了。
如此一来，那太子就会落了下风。他们本以为北堂寒说什么都会明日再去，才选了今晚动手，想着明日前给这个二殿下一个惊喜…
现在看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徒劳，这北堂寒竟如此着急着争功。
皇后恶狠狠盯着回禀的太监，胸口不断起伏，“本宫以前当真是看走了眼。”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明日早朝，二皇子怕是会将这件事给捅出来。”老嬷嬷皱着眉头，知道这件事的影响不会小，到时候还可能影响到自家娘娘的声望，定然要想个法子平息此事。
思索半晌之后，皇后才是冷冷一哼，在老嬷嬷耳边轻语两句，眼中是一闪而过的阴狠。
天牢那边的人睡的安稳，可在凤鸾殿中，却是有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
第二日一早，朝堂之上，北堂寒便是姗姗来迟，脸色阴沉，让不少人都是暗中猜度。
“父皇。”
男子大步而来，研丽的脸上带着少见的严厉之色，环顾一周，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大臣，就连上位的皇帝都有几分惊奇，“寒儿，你这是…”
北堂寒嘲讽般的一笑，直接将昨夜之事尽数说出，让在场不少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也终于明白了今日二殿下的反常。
此事归二殿下审理，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纰漏自然都会归在二殿下身上，也怪不得其今日脸色反常。
上位之人也是眯了眯眼睛，“此事当真？”
天牢中都能随意的混入人去，他也想知道一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
皇帝的威严，向来不容挑战。段眠霜虽是案犯，可若是不明不白死在天牢中，那后续他这个皇帝又要用谁去平民愤。
故而，今日的皇帝也是出乎意料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