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烛火边,女子正静静呆坐,散落的墨发如瀑般披散在肩上,更添了几分妖娆的美。
由于是刚刚自昏迷中清醒,此时的段眠霜脸上还带着几分苍白之色,精致的宛如瓷娃娃般,不食人间烟火。
仅仅只是坐在那里,便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在女子对面,北堂湛俊美的脸庞之上尽是倦怠,一对凤眸轻轻阖着,白衣胜雪,恍若天神,就这么沉沉睡去。
二人,一屋,自已入画。
当苏清三走近之时,看到的便是这般场景,脚步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下来,负手在窗边立住,不忍打扰。
现在看来,暂时还不需要他。
又待了片刻,苏清三勾了勾唇,转身离去,身后是一地洁白月光,站着屋内二人,洒下一室清晖。
如斯美好。
不知过了多久,段眠霜的动作还是未变,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直到,北堂湛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之间睁开了眸子,朝着床榻之上看去,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因为,眼前的床榻上已是空无一人。
“眠霜…”
不自觉的出声,此时的北堂湛也已然疾步走到了床榻边,眉头紧皱。
然,就在他刚刚打算开口叫出暗卫之时,感受到了来自于身后的微弱呼吸声。紧接着,便是熟悉的温度和柔软触感。
段眠霜将两只手臂自男子腹前伸去,牢牢的自后背圈住了北堂湛,右侧的脸庞紧紧贴着男子的后背,是说不出的安心之感。
停顿了片刻,北堂湛才终于反应过来,有些犹豫开口,“眠霜?”
“嗯。”段眠霜轻轻应了一声,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死死抱着就是不愿意松手。她也不知为何,只知道就想这般抱着他,久久都不愿放开。
二人心中,也尽是悸动。
明明段眠霜以为自己的情绪已经可以控制的很好,可当见北堂湛醒了之后,鼻子再次不可抑制的酸了起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过都在一瞬间涌上心头,只想同面前之人分享。
可即使这样,她依旧不愿让北堂湛看到她的狼狈。
北堂湛也不反抗,就定定站在原地,任由女子这么抱着。良久之后,他的唇边也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若是段眠霜现在能够看到北堂湛的目光,定然能够发现,此时的北堂湛,已是温柔的一塌糊涂。
转过身后,女子的眼眶仍旧是微红,却掩盖不住眸子之中的笑意,几乎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破涕为笑。
“北堂湛,我醒了。”
段眠霜的声音无比郑重其事,四目相对,都能够看到对方眼中的所有情绪,没有半点的隐瞒,近乎于坦诚。
男子就这么盯着触手可及的段眠霜,眸中的笑意清晰可见。等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太久,甚至此刻真的出现都让他有几分不可置信。
他声线喑哑,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唇,如同暗夜中深沉的歌,“你终于醒了,若是再不醒,本宫怕是会让天下人都给你陪葬。”
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说的分外认真,也如同承诺般重重的敲击在了段眠霜心头,那被震动而发出的声音在心中久久回荡,无法平息。
话音落下之后,段眠霜眨了眨眼睛,轻笑着开口,“那本小姐岂不是拯救了天下人?”
一句类似于玩笑的话,也让北堂湛跟着笑了起来。没过多久之后,段眠霜才真正知道了今晚北堂湛话中的含义,竟是没有半点的水分。
若她长眠不醒,那整个长安怕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情,已是深不可测,就连两个人都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随着二人说话声音的传出,一直守在屋外的涵香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脸上出现了一抹惊喜之色,立马便跑去了厨房之中。
段眠霜清醒的消息随着涵香这一举动在清竹阁中也飞速传了出来,每个人都是轻松了一口气,仿佛一直压在清竹阁上方的阴云终于退散。
这几日,他们家主上是前所未有的压抑,弄得整个清竹阁中的下人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现在可好,段小姐也总算是醒过来了。
厨房之中,早早就准备好了的厨娘一收到此番消息,便重新开始煮起了粥,一举一动都甚为用心。
他们这些人,已然将段眠霜当成了半个主子看。
自从当日德妃出事之后,北堂湛便仿佛是变了一个人般,拒人于千里之外,脸上也再没了笑意。
而段眠霜,是这两年来他们殿下唯一愿意靠近的人,再加上这次的事,清竹阁中的一众下人谁还看不分明,做起事来也越发的用心起来。
还不过多久,涵香在门外的声音便传了进来,“殿下,小姐。”
“进。”北堂湛扫了眼门外,淡淡出声,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神色。倒是段眠霜听到涵香的声音之后一阵惊喜,几日未见,竟是有了几分想念。
推门而入,涵香也是一脸的灿烂笑容,将手中新煮出来的热粥放在了段眠霜面前,“小姐,喝些粥吧。”
三日未吃过东西,段眠霜现在一闻到饭的香味,立马便忍不住起来。
涵香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一边的三殿下,出声提醒,“小姐,殿下之前为了照料你,也是连着几日未进食了,厨房中还有一碗,涵香去端来。”
随着涵香的话,段眠霜的目光也随即定在了北堂湛身上,“你怎地也不吃东西?”
现在的她才注意到,不光光是唇角干裂,就连北堂湛整个人都变得清瘦了一圈,哪里还有之前的精神模样,蓦地出现几分心疼。
“无妨,正巧陪你一同吃。”
之前,他心急如焚,又怎么可能吃的下东西。现在段眠霜一醒,所有的感觉也都尽数恢复,就连一碗白粥闻着都煞是香甜。
二人就这么相对而坐,待喝完了粥之后段眠霜才在北堂湛的催促之下重新回了床榻之上,大眼瞪小眼。
“睡罢,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北堂湛坐在榻边,小心掖好被子,让段眠霜一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