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小青躺在床上痴痴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打量着,心疼又不舍,她舍不得离开了。
郁云染看她醒了本来满腔的怒火却在那一瞬间化为乌有,鼻子一酸,脸上就湿了。
郁云染拉过倾小青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怀里,眼泪汹涌而出,一滴一滴打在她手上。
哽咽着说:“我来了。”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倾小青建造已久的内心瞬间崩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慕逸晨和徐凯相视一笑走出病房,将时间和空间留个两个女孩,对女孩,一对重回青春友情的小女生。
倾小青在医院度过了生命中最后一段日子,在郁云染徐凯的威逼利诱下,她不得不妥协。她知道,他们也都知道,知道她得的是绝症,及时获得最顶尖的治疗,也不过是延长一段生命。
现在才只是刚刚开始,很快倾小青就接受了化疗,一个疗程三到七天,休息十天再继续下一个疗程。
众所周知,化疗对人的影响就是掉头发,倾小青看着自己的头发大把大把的往下掉,倾小青说:“云染,要不我剃了吧。”
郁云染拗不过她,只好同意,第二天,郁云染直接剪了个短发。
“我没你那勇气,但姐剪个短发好看不。”郁云染顶着一头亚麻灰齐耳在病房里晃悠。
“不可惜啊?”倾小青心疼的看着她:“不用这样的。”
化疗其实对倾小青来说并没有很大的痛苦,她觉得,痛苦的人是郁云染和徐凯,他们两,为了照顾她,夜里哪都不去,就在病房的沙发上凑合。秋天的夜里凉的透骨,走廊上呼呼刮着大风,还有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倾小青因为白天做化疗,夜里身子会全身疼痛,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郁云染和徐凯轮流着照顾倾小青,不时地给倾小青做按摩,一按就是一整夜。
两个星期下来,倾小青接受了一系列的治疗,但病情仍旧没有任何好转,时间久了,竞赛开始出现恍惚。
“云染,我看到叶叶了。”
“叶叶是谁?”
“叶叶,她是,她是天上的星星。”
每天晚上,倾小青都会产生幻觉,每次都看到身边出现不同的人,发生不同的事,因为产生的幻觉,使得她精神开始不正常,每次都被吓得尖叫,睁开眼,郁云染一直抱着她,徐凯也守在身边。
“云染。”倾小青开始哭,郁云染也哭,徐凯每天看着倾小青这幅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好累。”
郁云染一直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说:“我知道,我知道。”
时间久了,倾小青脾气越来越暴躁,经常心烦意乱,没理由得对着徐凯发脾气,可他却一直受着。
只有郁云染在的时候,倾小青才会变得乖巧起来。
随着病情的加重,很快,倾小青的身上插满了管子,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了,病房里无数台机器,发出规律又很烦人的声响。
慢慢地,倾小青从暴躁变得抑郁,有时候会突然发脾气,用力拔掉身上的管子,吓得徐凯喊来医生给她注射镇定剂。
郁云染每次都告诉她,好好吃饭,乖乖睡觉,不许耍小脾气,倾小青总是点点头,傻傻的笑。
深秋了,倾小青突然在一个中午精神变得很好,他们都以为倾小青治疗有效果了,可是,只有倾小青自己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
她对郁云染说:“终于要结束了。”
郁云染说:“别乱说。”
徐凯正好打了盆热水进来,看着倾小青精神好起来,他也高兴,说:“我去买点东西。”
倾小青拉着郁云染的手,断断续续地讲了自己全部的故事,还有叶叶。
郁云染早已泣不成声。
徐凯回来之后,郁云染识趣地出去,关上了门,她知道,徐凯是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的照顾倾小青这么久。
倾小青看着徐凯,说:“我知道你对我什么感情,可是,你迟早会与他人携手,或许那时,我早已经不在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你哪里都好,可是与我无关了。”
徐凯一个大男人坐在她床前边哭泣边摇头:“别别说这些,会好起来的,乖。”
他伸出手摸了摸倾小青的头,他心疼眼前的这个女孩,从第一次看到她在珠峰山崖上哭的时候,从她大声吼他的时候,从她每次在酒吧忍着疼痛,装作若无其事的时候,他就在想,他会用尽一切,去疼爱她。
倾小青还是闭上了眼,尽管郁云染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可她还是闭上了眼睛倾小青在最后一秒,还是笑着的,老天对她真好,临死前有郁云染和徐凯,也算是对她最好的安慰了。
郁云染陪着倾小青走向太平间,看着倾小青那张惨白的脸,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只是失声痛哭,却再也不敢去看倾小青一眼。慕逸晨守在她身边,却没有上去劝她,任由她哭。
徐凯像是丢了魂,倚靠在门框上,一句话也不说。
倾小青走后,郁云染通知了倾家的人,倾家上下没有一个人表露出哀伤,就连倾家夫妇,失去了一个女儿也觉得无关痛痒。
郁云染看着这夫妻两人若无其事般在医院处理着各种手续。
“郁云染!”
倾小言大声嚷嚷地闯了进来,声音却在进门的瞬间戛然停止。
郁云染坐在地上转过头,麻木的看着她。
倾小言冲过来一把将她拉起:“小青生病不告诉家里,你凭什么?凭什么!”
郁云染扶着墙艰难地使自己站稳,摇摇晃晃走向倾小言。
“啪!”
“云染。”
慕逸晨和秦天恩都喊出郁云染的名字,倾小言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郁云染。
“倾小言,可笑吗?她倾小青从小到大在倾家过的什么生活你比我清楚吧,现在她死了你来这跟我假慈悲?来着跟我显摆做姐姐的样子是吗?”
郁云染提起所有的力气吼了出来,慕逸晨上去一把扶住倾斜身子的郁云染。
秦天恩心中一紧,他知道他现在没有站在她身边的权利。
倾小言被郁云染这么一吼,出了神,是啊,这个妹妹全家上下对她毫不关心,现在她死了,她倾小言又是在干嘛,倾小青得癌症的这段时间,不愿告诉家里人,可郁云染却一直在她身边。
太平间里躺着的那具尸体,一刻不停地提醒着她,提醒着所有人,她死了。
郁云染全身都在发抖,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好,那么漂亮的姑娘,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