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爸爸,你这个不孝的女儿!”隐隐约约当中,卫子衣好像看到远处走来一个鬼魅的黑色影子,整张脸被肉糊住,已经没有了五官,那个声音既陌生又熟悉,带着些凄厉,可是内心深处就告诉她,那个声音的确是属于她爸爸的。
“你要干什么!”卫子衣感觉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呼吸已经困难。
“我要带着你走,你个不孝的女儿,留着你在这里有什么用,还不如把你带走,带走了才省心……”声音越发的恐怖,好像要震破卫子衣的耳膜。
“不,不要,不!”卫子衣猛烈的扭动着身子,大声呼喊着,却吸入鼻尖的却是一阵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
也正是这浓重的味道,让她恢复了清醒,身下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跌倒的那一刻,虽然知道自己现在躺在病床上,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可是依旧惊的出了一手心的汗。
卫子衣侧躺在病床上,她已经感觉到了腹部那异样的平坦,在那个她充满爱意和希望的地方,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跳动的气息。
“孩子,我的孩子……”泪水顺着眼角,流在脸上,浸入了微微凌乱的发丝,打湿了枕头。
此时的卫子衣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身体上的悲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那份沉重,病房里的灯如此的明亮,可是卫子衣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就像在梦中那片大雾一样,失去了最最珍贵的东西,已然找不到生活的方向。
支撑她这么久的信念轰然倒塌,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离她而去,那她呢,她现在能做的还有些什么?独自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卫子衣不知道是出于疼痛还是无助,原本就娇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指尖儿都开始颤抖。
“咔嚓。”一声轻微的开门声,打破了整个病房的宁静。
原晋阳在五分钟前已经站在门口了,他在踌躇着,感觉这扇门有千斤重,这里面承载着他放在心上的那个女人,所有消极的情绪。
果然,推开门,他就听到了卫子衣微微的抽泣声,黑色的眼眸溢满了浓烈的心疼。
背着手,站在病床旁,他不知道该不该打断卫子衣的发泄,或许哭过就好了。
感受到床边站了一个人的卫子衣停止了抽泣,这种淡淡的香草味道是只属于一个男人,她知道身边站的人是谁,可是她不愿意回头,现在的她只想自己静一静。
“我……想告诉你件事。”原晋阳漆黑的眼眸中寒意蔓延开来。
躺在床上的卫子衣没有动身子,依旧将头埋在枕头里。
“不知道你今天出门是找你的继母,如果知道的话……”原晋阳声音低低的,这些话,他不知道怎么张口。
“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要跟着我吗?原大总裁!”卫子衣转过身子,向着天花板,依旧用手挡住额部,带着鼻音,语气却是冷冰冰的,这件事情她不想提及。
“嗯,不怎么。”原晋阳得被卫子衣这样硬生生的怼回来,奇怪的是,自己心里没有一丝气愤,反倒感觉是理所应当的发泄。
听到原晋阳低低的回应,卫子衣心中更是乱作一团,“你走吧。”
“卫……子衣。”原晋阳想了想不知道该叫她哪一个好,干脆直呼她的姓名。
“嗯。”卫子衣勉强的答应着,这一个发音仿佛是从嗓子眼儿里出来嗯。
“你知道孩子……”
“我知道。”
还未等原晋阳说完,话便被急促的打断。
卫子衣感觉到,这个问题被别人揭开就像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被揭开,并且撒上一把盐,她以为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会哽咽在喉咙里,可是没有想到打断原晋阳将要说出来的话的时候却出奇的冷静,冷静到她以为自己不悲痛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原晋阳脸上划过一丝异样,他早就该想到这是个住在自己母亲身体的小生命,一旦离去,当事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卫子衣没有回答,心中甚至有些许的不屑,这样的话谁不会说呢,像这样的鸡汤说出来简直太容易了,可是有些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道会承担怎样的痛楚,卫子衣微微侧身,背对着原晋阳,整个病房陷入静谧。
“扣扣扣。”门口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进。”原晋阳看不到卫子衣神色,但是可以确定她现在根本就不想张口说话,所以就由自己来答应好了。
“先生……”小护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哦,你的太太睡着了?”
看到面向窗户躺着的卫子衣,小护士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还没有等原晋阳回答,卫子衣就转过头来,关于护士要交代的事情,她必须要弄清楚,整个病房里只有她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她亲力亲为,纵然是拖着这具伤残的身子。
“哦,太太,您可以继续休息!至于需要注意的具体事项,我可以向您的先生描述一下。”小护士笑了笑,温柔的说道。
小护士这一句无心的话,却引起了卫子衣极其的尴尬,她苍白的脸色不知是因为急切还是因为窘迫,微微有些发红。
原晋阳听到了小护士的称呼,狭长的眼睛微眯,薄唇却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转身即逝,快的让人抓不住,“你说吧,我听着。”
“不好意思,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的先生,还是跟我说吧。”卫子衣听到原晋阳忽然过来插了一脚,连忙解释道。
“呃……”涉世未深的小护士看到这两个人截然不同的说法,有些犹豫不决。
“他是我的上司,和我没有关系,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在这里说,不用避讳他,我自己记住就好。”看着眼前拿着记录本,神色飘忽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小护士,卫子衣抿了抿发干的嘴唇重新说道。
小护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哦,那好,太太你现在身体还是虚弱,所以需要卧床休息两到三天,刚才您的主刀医生特别吩咐我,说你醒来的时间比较早,比预期的情况要好很多,但是让您注意一下,是否有及现症感染的情况,与此同时也要多补充一些蛋白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