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终于开窍了。”姜承伸了伸懒腰，好心情地道。
这归功于在刚刚我终于凭一己之力成功做对了一道立体几何的大题。
但是学业测评能不能及格还是个问题……
我暗自咬唇，心思不觉又飘了起来。一面告诉自己要把姐姐放在第一，一面又很是担心两周之后的学业测评。
“南歌。”姜承眼神飘向窗外，声音也比平日轻了几分，像是喃喃自语地，他说，“你有没有看过我打篮球？”
“嗯？没有。”我在强迫自己做最后一个数学题。
“那今天放学你到篮球场来吧。”
“嗯……啊？”
冷不丁头上又被敲了一下，我怒瞪姜承，却正对上他含笑的双眼：“你能不能留点儿心思给我？”
暖阳融融，他的白衬衫上好像镀了层金光。
……
“南歌南歌，你好了没？快点儿啊！”彭丽丽在门口大喊。
“等等啊，我快写好了……哎！”
不等我撂下笔，彭丽丽就拉着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而出。
“干什么呀？这么急吼吼的。”我在后面跑得直喘气儿，从来不知道彭丽丽跑步的潜能居然这么大。
“你不知道吗？今天3V3啊。”
“什么3v3？”
“我的天，大小姐你是真的把自己全都奉献给学海无涯了吗？今天是新生友谊赛啊，篮球3对3，高一新生对战高二学长。”
“哦。”我还真没听说这回事儿，“难怪姜承要我下午去篮球场呢。”
还隔着老远，我们就已经听到篮球场上人声鼎沸。彭丽丽跑到门口却突然停下来不跑了。
“怎么不跑了？”我问。
彭丽丽扇扇手说：“你听这声音，肯定人山人海了啊，哪儿还有好位置留给我们？跑也没用了。”
我倒是被前面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给引得有些跃跃欲试了。“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啊？女生们都好激动。”
“你才知道有大人物啊？”彭丽丽看白痴似的看我，“真是服了，姜承竟然没跟你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
“我错过了什么？”
“姜承是校篮球队队长，高一军训的时候就带领咱们班男生打赢了当时的校队。”
这么厉害？
“那现在的校队……”
彭丽丽声调儿拔高：“现在校队就是我们班班队啊！全是姜承一手带出来的，别的班不知道多眼红呢！”
“哦买噶！我身边竟然坐了这样一位大神？！”
彭丽丽无力扶额。
都说，有两种男生最帅，分别是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驰骋如风的，和独自皱眉认真专注的。
篮球场上的姜承，似乎已经不是我印象中那个和女生斗气的姜承了。
他健步如飞，恣意洒脱，满场的光华和呼喊都被他一人揽尽。所有人的视线都追随着他的身形，所有人的呼吸都被他投篮时的动作而牵制。唯一让我觉得熟悉的是篮球入框的那刻，他薄唇轻挑桀骜一笑，锋芒毕露得好似世间唯他一人。
这就是姜承吧，他说这世上就没他办不到的事。
“等着吧，过了今天，姜承的储物柜，桌屉，甚至是偶尔骑过来的自行车，都要被‘某种矩形物体’塞满喽！”
看来今天这样的盛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们班的女生虽然屡见不鲜，可还是为之心潮澎湃。
过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彭丽丽这话里的怅然，禁不住问：“你也和姜承坐过同桌吗？”
彭丽丽瞟了我一眼，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答案这不昭然若揭嘛，咱们班女生，哪个不对这个自大狂有好感？但好感是一回事儿，其他方面，又是另一回事儿了。我也只是在他打篮球的时候才秒变迷妹。”
一直以为青春期都该处于朦胧状态的我却没想到彭丽丽能将这件事情看得如此分明，不过想想也是，平时我和她的话题除了八卦花边，明星小说，就剩了姜承。她总是似有若无地在我面前问起姜承，而每每当我控诉起姜承的恶行时，她又愤愤不平地替我出谋划策。也许，女生本身就是很复杂的生物。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
彭丽丽搂着我肩膀说：“傻瓜，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又没跟我抢男朋友，我也不可能让你抢我男朋友的！”
一句话，逗笑了我和她。彭丽丽拉着我左钻右钻，竟然也能被我们挤到了第二排的位置，我们一起垫脚张望着球场上那最明亮的少年。
我以为，那就是我和姜承隔的最远的距离。
“哇塞哇塞！我不行了，姜承这三步上篮的动作简直帅到流鼻血！”
“镇定点儿，他刚刚转身那个动作更帅好不？”
“你们懂什么，那叫躯干盘球！”
……
无论是场下的助威呐喊，还是场上的汗水厮杀，都呈现一边倒的趋势。我们班从一开始就连连进球，打到中场的时候已经拉了对方三十多分，而高一那群原本为本班男生加油的女生，也纷纷转投了“姜承后援队”，此起彼伏的“姜承！姜承！”俨然已经盖过了裁判的吹哨声。
输赢已经没有悬念了。
下半场开始的时候，我看见彭丽丽还在削尖了脑袋往前钻，突然生出一种疲惫感，不想再跟她一起心潮澎湃了。
我还有好多练习题没有完成，我还在为明天的小测而担心，我还要继续寻找姐姐，我还是无法融入他们……
一个人默默走在林杨道上，也顾不得文不文明了，我踏过草坪，专捡着那些歪七扭八的小路走。我很羡慕他们每个人都能姿态昂扬，不像我总是灰头土脸的，我想把自己藏起来。
在小树林里坐下来的时候，我听见篮球场那边爆出响亮的欢呼声，我知道姜承又出尽了风头。
会不会也有一天，我也能像姜承一样，让全校的人都为我而欢呼喝彩呢？
怎么可能？我甚至都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羞耻。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有人过来了？
“南歌，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正当我准备落荒而逃时，姜承已经将我抓了个正着。
他的红色球衣被汗水浸湿了大半，头发也湿了，刘海一小揪地搭在头上。他卸了不少力气，没了赛场上那种夺人呼吸的气场，只是那双如黑曜石的眼睛依旧明亮，灼灼地锁住我。
“刚刚看得好好的，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这家伙也不客气，坐下来就拿着我衣袖往脸上一通乱抹。
“喂！你干嘛！”我扯下自己的衣袖，“脏死了。”
姜承无辜地指着上面的汗渍，“已经脏了。”
“……”
“那索性就帮我擦完咯，好人做到底嘛。”说着又拎起我不忍直视的衣袖。
我觉得今天的姜承没皮没脸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