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的走走停停,到了亭台的时候,里边已挤满了人。不过,醉霞亭里面坐着的人,一看就是非富则贵的,光是他们衣裳着扮,女的鬓影衣香,男的衣冠赫奕,个个都是珠围翠绕,连带来的随从婢女也都华冠丽服,简直就是衣冠云集。
相比这些人之下,她家的“小姐”可谓是布裙荆钗了。不过,那也不能掩盖她家的“小姐”美貌惊人的事实。
这不,一见到她家“小姐”过来,醉霞亭里边所有的人都齐齐把视线转移到她家”小姐”身上。这人都还没走到亭子门口呢,就有一大堆衣冠楚楚的君子起身走过来迎接他们三人了。见到王公子,那些褒衣博带的君子纷纷拱手作揖,行完礼后,他们纷纷把目光转移到一旁的“美人”身上,细细的打量一番,每个人眼中尽是透着艳羡之色。
“王兄,这位小姐是……”其中有一个华丽锦服的男士脸上负伤一层意味深长的笑意,一脸好奇的问道。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贾小姐以及她的随身婢女。”王公子一一介绍之后,抬眼向小鱼眨了眨眼睛。
“贾小姐!在下有礼了!”说着,深深拱手一揖,行了个大礼。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因近日不慎感染风寒,身体不适,以致喉咙疼痛说不出话来,还望公子多多包涵。”小鱼机智的开声解释。
面前的男子微微抬起头,见到说话的是“小姐”身旁的婢女,又见到“美人”对他莞尔一笑,这会儿连魂都丢了,哪还理什么其他的,便故作镇静,彬彬有礼地说道:“原来如此,那真是遇不逢时,实在遗憾啊!”说完,又是摇头叹息。
“哎,不说这个,赶紧让贾小姐上座。”人群中又有一人好心提议道。
只见“贾小姐”微微一笑,羞涩的用绫绢扇半遮住嘴唇,那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的无限风情,更让在场的众位男子欣喜若狂,每个人纷纷走上前来献殷勤,争先恐后,唯恐怕漏了自己似的,就为了博得美人回头一笑。
“哎,你们做什么?”见到此阵势,小鱼当然用身体挡在“小姐”前面,吆喝一声,大声喝住了这群博带褒衣的男人,禁止他们再向前一步,以防有人打什么坏主意。
见到面前的婢女如此忠心护主,前面的人群终于停下脚步,不敢贸贸然侵犯绝世佳人,在他们心里,给美人留个好印象才是万全之策,至于以后的事嘛,当然是另做打算。
这究竟是哪家的千金呢?怎么以前都没见过呢?在他们眼中,无一是闪过这样的疑惑。
倒是一旁的王公子,双手环胸,一味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幕,他置身事外,好像完全不关他的事一样,这让小鱼莫名的冒起一团恼火。可又不能拿他怎么样,谁叫人家是位望通显的人呢。
位高通显?这个有点意思!
小鱼灵光一闪,唇角微微露出不经意的笑容。
面对众位男士的追问,小鱼依旧面不改色,这时,不知在人群中谁首先提出了问题:“敢问这位小姐芳龄几许,家住何方,可曾有婚配何人家?”
终于问了!小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咳咳,各位,其实我家小姐,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况且早已许给王公子——。”说到最后,她还故意拉长尾音,幸灾乐祸的扫了一眼旁边的某位看好戏男士。
顿时,醉霞亭里像炸开锅似的吵闹不止,众人纷纷将矛头指向一片若无其事的王澄,一时间搞得他差点跪地求饶。就在接受了王公子黔驴技穷救助的眼光时,小鱼故意忽略,假装看不到,径自扶着自家的“小姐”走到石凳上坐下。
争吵了一阵子,怨声才渐渐停止下来。这时的王公子,愁眉苦笑的走了过来,就是哀怨地看了一眼小鱼以及对面的“美人”,又是一声长叹,而后默不作声地坐下,倒了一杯酒,独自喝着。
或许是“小姐”的到来,使得在场的众位女子纷纷失了颜色,那些女子个个都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这边,光是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心有不甘。
心有不甘又能怎么样?我家小姐就是如此的倾国倾城,这个是天生丽质,没法改变的事实。小鱼在心底暗暗嘟囔起来,表面依旧故作一脸的镇定。
“难得今日济济一堂,不如我们吟诗作对又如何?”亭外忽然走进一名眉清目秀的女子,看她那身华丽的打扮,就知道是某大户人家的富家千金。
“哦,原来是林小姐。这提议甚是好极了,不知众位想法如何?”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在“美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说话的男子一面说着话,一面将视线移到静默不语的“贾小姐”身上。
这群人,安定点不好吗?非得要吟诗作对?小鱼暗暗给予他们一个鄙视。
“好啊,我同意!”在座的男子纷纷应声附和,就连对面的王公子也拍手赞同、
“不过,贾小姐不方便出声,这可如何是好?”提出此建议的女子一副故意刁难的表情。
“那不妨由贾小姐的贴身婢女来代替她,听闻这个婢女,从小就跟随着贾小姐,我想,她从小便耳濡目染,多多少少会有贾小姐一半的才气的。”
这人说大话都不用打草稿的么?小鱼无语地瞥了一眼面露幸灾乐祸表情的王公子,暗暗在心里骂他,他应该听不到的吧?
不过,他那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又作何解释?呃,本来她刚才在心里暗暗腹诽他还带有些歉意的,不过,现在她觉得,这人天生就是欠骂,不骂不行!
“就她?你看她那个呆样,能吟诗作对?王公子,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到时候人家当面出丑了,败坏的可是贾小姐的颜面。对吧,贾小姐?”
显露无疑的挑衅,连小鱼都听得出这位锦华丽服的小姐,她在指桑骂槐,很浓的一阵敌意。就为了让她家的“小姐”当面出丑?看来此人来意不善!
自始至终坐着不出声的“美人”,听着这些对话,他眼角不禁抽搐了一下。特别是听到他的贴身丫鬟从容不迫地回话。
“未来姑爷过奖了,奴婢的才华怎能和小姐相提并论呢,只不过跟在小姐身边久了,目染耳濡便学到一点皮毛罢了。这位小姐如若不嫌弃的话请出题,奴婢定当全力以赴。”说着,便是恭敬地福了福身子。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鬟。我看你这么狂妄自大,想必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吧。一个小小丫鬟,竟然敢代替自家的主子出面,真是可笑至极。也罢,竟然王公子也这样说了,本小姐就陪你玩玩。”
说着,只见那人眼中露出一丝轻蔑的表情。
这让坐着的“美人”有些反感,如果不是碍于他的声音,他早就出声阻挠了。看到别人这么欺负他家的丫鬟,心中真是又气又急。这个舅父也真是的,在一旁还添油加火了……
舅父平时不是这样的人,今个儿究竟是怎么了?不过,他的小鱼虽说是不输气势,但他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到时候这个不饶人的小姐会故意刁难,到时候他又能怎么办呢?出声阻扰吗?这样一来,不全部露馅了吗?
一想到这里,“美人”偷偷地向一旁的小鱼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忍一时风平浪静,又何必拿这样的小事气坏自己?
可是,这丫头到底是倔强,见到他使眼色,结果她熟视无睹的从旁边走过,径直走到那小姐跟前,打算一决高下。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争强好胜了?带着心中的一点疑惑,卫叔宝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两名女子,看到小鱼如此的从容不迫,看来他的担心倒是有些多余了。
“好大的口气!好,既然你都开口了,如果此刻我退缩的话,那岂不是丢了林家的颜面。这样吧,我们就来背诗?怎么样?”她就不信一个丫鬟能出言成章。
“好!林小姐先请!”一句简单的回话足以让对方气到变了脸色。
“我说上句,你接着下句。”她得意地瞥了小鱼一眼,并心生一计,打算趁着此机会,好好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以为自己长有几分姿色就可以眼底无人,可笑!
“请说!”小鱼仍旧面不改色,恭敬有礼。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说完,她看了一眼小鱼,眼中尽是藐视的神态,她就想看看等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该怎么收场。一想到这,她唇畔不自觉地勾起一抹乐祸幸灾的笑意。可怨不得她,谁叫这个丫鬟目空一切,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这人是来搞笑的吧?小鱼暗暗叹了口气,就这点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