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还请早作决断！”辛府内，辛雨岩正苦苦哀求祖父辛元忠。
“雨岩，此等关乎全族的大事，怎能轻易决断？”辛元忠在病榻上长叹一声，“你说那姓柳的恩公极力推荐你去禺稾之山？”
“对。”辛雨岩回答。
“据祖父所知，那地方曾被石族血洗，并非安全之地啊。”辛元忠说道。
“雨岩，着火了！”赵婉莠从门外进来，她负责在门外观察柳小柔所放信号。
“几处火焰？”辛元忠问道。
“时间不长，已经三处了，石洋、石海、石雷三家府邸全部火光冲天，而且那火越来越大。”赵婉莠回答。
“什么？”辛老爷子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若说石洋还不算什么，那石海乃是石族的核心弟子，而石雷更是石族元老级人物之一，这次真是捅破了天。
“雨岩，我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已经将所有准备都做了最充分的打算？”
“不瞒祖父，确实如此。”
“你五叔、六叔，张管家……”辛老爷子一口气说了十六个人的名字，“是否能确保他们不走漏风声？”
“祖父请放心，只要祖父下定了决心，我保证他们永远不会向金族和石族泄露任何信息！”辛雨岩眼中决然的光芒一闪，不止这十六人，还有早已投靠完颜一族或石族的四十二人，刚才他回来后，已命心腹将辛元忠所说那些人全部迷倒，一声令下，那些人全会尸首异处。
“做事杀伐果断，我不如你甚矣。这些人自绝于先祖，死有余辜，但换做是我，我断断狠不下这个心。”辛元忠叹息一声，毕竟要杀死的人中还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但为了整个家族，这几人必须要杀。
“祖父，那是因为您内心比我宽厚仁慈。”辛雨岩看到祖父叹息，安慰道。
“宽厚仁慈在这世间有何用？石族行为堪比禽兽，却能成王，享受人间富贵。”辛元忠道。
“我再确认一次，你为何如此相信那姓柳的恩公？”辛元忠追问。
“直觉，祖父，您也不是一直说，我的直觉最准么？”辛雨岩回答。
“将一个家族的生死存亡放在你的直觉上，你觉得靠谱么？你这猴崽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像以往那样寻祖父开心？说出你的依据。”辛元忠让辛雨岩说实话。
“第一、高阳对他推崇备至，他在信中曾说，如果这一代选出一个最强者，在他所认识的人中，柳恩公是唯一的人选。”
“第二、在石洋之事发生后，我曾四方打听石族可有仇家。才发现柳恩公不知因何原因，与石族结下死仇，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点从家族利益考虑，暂时来说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三、柳恩公所在宗门神柔宗，曾屡次让凡世修行世家碰得灰头土脸。而最近轰动修行界的寻仙缘之旅，我等虽然不知那缥缈仙缘为何物，却能从高阳信中得知，但凡能被选中去寻仙缘的人都是宗门嫡传弟子，将来接手宗主之位也未必不可能。而且神柔宗向来护短，若柳恩公有危险，绝不会置之不理。”
“第四、现在大陆十几个国家暂时还算安稳，但个个暗地里磨刀霍霍，雨岩敢断言，不出十年，天下必将大乱！那时这金陵城是何模样，谁都不可预测。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早作谋算？我们何不在他们最需要人手的时候，帮助他们一把？说不定还能让我族更加昌盛。”
“第五、祖父你我皆知，这世间风雨任由修行宗门呼唤，我们所结识的那些修士，要么徒有其名，要么与金族和石族交情甚密，没有一个会在关键时刻帮助我族，而柳恩公只不过与我喝了顿酒，就毫不犹豫的出手。有些人，见了一面就会给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你就会知道他未来必定会成为一颗参天巨树！我们虽然不能修行，但修行界的一些传说我们还是知道的，有地龙护身的人，若在凡间必能成一代帝王！而柳恩公的地龙虽然还很年幼，却实力非凡，不然我们何以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跨地三千余里。”
“第六、真的是直觉。祖父，我们不妨打个赌，在城外长亭约定之地，柳恩公必定会如约前来，哪怕金陵城有众多高手坐镇，哪怕传说有上古法阵护城。我相信柳恩公会创造奇迹！”辛雨岩最后坚定的说道。
“你相信他，爷爷相信你。”辛元忠沉吟片刻，“虽然这对于我族来说不啻是一个豪赌，但这种苟且偷生的日子，爷爷也过够了。投靠柳恩公，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希望，有时候才是支撑一个人、一个家一直向前走下去的动力。
只要有希望，生活就不会太糟糕。
只是，那几十个卖主求荣的“暗探”有点糟糕，他们的脑袋随着辛老爷子的决定，与自己的身体分了家。
今夜不眠的不止有辛家，还有同朝为官的李家。
李家和辛家应该都是传统意义上的文人，都是传承悠久的官宦世家。
对于这些官宦世家，王朝更迭对他们来说，无非是换了个主子而已，待新朝稳定后，他们又会如以往一样。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答案似乎是，是！
完颜一族进入金陵，似乎很快就融入了这些官宦子弟的生活，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而辛雨岩和李纲一点都不像普通的官宦子弟，他们关注底层百姓，关注天下大势，关注修行宗门。
再混乱的局势，也总有一些规律可循，这天下兴衰的一点规律，便在修行宗门之内，这是两人的共识。
他们渴望投在修行宗门门下，希望摆脱世俗的命运，无奈由于自身资质原因，始终无法摸到修行的门槛。
文人胆怯，因为他们忧患意识强，凡事会再三思虑。
创业的皇帝与尊者，很少会是文人。相反，一字不识，抛妻弃子，不顾身家性命，胆大心黑脸皮厚的顶尖“流氓”，成为开国“英主”的可能性最大。
富贵本就在险境中求取。
可是，一旦一个文人也有了“古惑仔”的气质呢？
那就有可能是“超级古惑仔”！
李纲就是一“超级古惑仔”，论学问，他有可能还不及辛雨岩，但若论狠心果断，辛雨岩还比不过他。
得到辛雨岩的传讯后，他亲自带人将不肯离去的祖父捆绑了个结实，把执意留在金陵的父亲敲晕，尔后大开杀戒，杀那些卖主求荣的“暗探”，并且一边杀人一边放火烧自己家的房子，与柳小柔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