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只要仙君有用我的那一天，必定身先士卒。”
“有心情操心我的事，不如想想你自己。”清冷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如雪落如冰裂，“芷渊，若是继续待在北境，你还是你自己，有一日，他还是会来的。一旦踏入轮回，太多的变数我真的无法掌控了。”
“这话应该是我来劝你的，泫溟，你真的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为了瑶儿踏入轮回？”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如幽谷莺啼，“我不过是一尾野鱼，沾了点上古神族的灵气而已。可是你却是真正的上神北帝。”
那人并没有接话，拂袖一片寂静。
芷渊轻咳了几声，想着自己的话也并没有什么能刺激对方的点，偏偏泫溟的本性淡漠，再想不到怎么把话续下去，一定会被这闷葫芦把话给怼绝了。
还没等芷渊开始尴聊，泫溟那清冷的声音响起，“如果我不去找瑶儿，她永远都不会踏足这亡者的国度的。就算是上神，也不可能是无限寿，天人五衰，上神皆神隐，我也逃不开这个命运。”
“说的也是，想当年，你们这一裔跟蟹子一般霸道。听到你这话，我也不由地窃喜，却也知道唇亡齿寒。”
“上古神族若是有什么变故，你这条上古的妖物，的确是要紧张一下的。”
明明说着是关乎生死的事，泫溟却没忍住低声笑了一声，芷渊这才觉察自己又被拿来涮了。
经常开玩笑的人，张嘴就没人会觉得他会说正经事；同理，平时一本正经的人，时不时加了那么一句玩笑话，却被当做正事来对待了。
泫溟就是那种万年一丝不苟的人儿，芷渊也难得见他一次笑。
“竟然还晓得拿我开玩笑，看来北帝的心情不错啊。”
“是的，一旦下定决心，其它什么阻碍都不成问题了。”
决心！芷渊低头琢磨着这个词，真是一个神奇的词，下定了决心，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嘛？为了所爱的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嘛？
时间太长，就算想破脑袋，那些散落在记忆里的执着早已零碎，芷渊甚至反问自己：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爱过？！为了爱人而放弃生命，此刻想起自己的壮举，却是那么的不真实。
也许自己早已被忘记了吧。想到这些，芷渊倒羡慕起了被泫溟一直记挂着的瑶姬。
“突然羡慕死瑶儿了，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只爱着她一个人，她那么任性，小气记仇，却一点都妨碍有个长情的你一直在等她。”
说着这话，芷渊心里又钻起了牛角尖，不知道鹤镜还记得自己嘛？自己渺小的也只是帝子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了吧，甚至连曲都不够，音符？只是一声亘古前的叹息吧？！也许早就被忘记了吧。
芷渊想到这些，竟然一点点伤感都感受不到，可能在北境的日子过得太悠闲了，多年后忆起了帝子，内心竟然波澜不惊。
“有趣，泫溟你知道不？我竟然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怀念以前的事，以前的人。我以为过去拥有的记忆会让自己感触，却发现过去就是过去了，变成了过去的标志。”
“你是指鹤镜嘛？”
“嗯。”芷渊很干脆地回答，“我以为我应该深爱着他，若是有机会再见，内心澎湃激动。我竟然没有胆怯他是否还记着我，却发现我对他的一切都模糊了。”
“这只是你现在的想法，若有一日，他站在你的面前，再谈你的感受吧。”
“好像也有道理。那么泫溟你了？无论过了千万年的时光，你心里只爱着瑶儿？！就这点上，我也是敬佩你的。”
泫溟低头自嘲地笑笑，“瑶儿！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感，更像是一段孽缘。你知道吧？瑶儿本来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听说过一点。你几乎不说这些过往，我也无心多问。”
“瑶儿两兄妹，再胡闹再任性也不该干涉生死的事，这是我族内的忌讳，最后退婚也不是我所能左右的，那时的我只能听从家族的安排。”
“你说的是。。帝子去偷定魂珠救瑶儿的那件事？可是，被救的是瑶儿啊！！”
泫溟扯了下脸，咧开了一个苦笑：“我怎么会不知道了？”
“真是矛盾啊，救了瑶儿是破坏天理，幽冥不要这个媳妇；可是不去救，瑶儿可能就没救了。”
“这也是瑶儿讨厌我的原因吧。”泫溟闭上了眼睛，痛苦溺死在叹息中。“再后来，瑶儿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泫溟睁开眼睛，瞥了眼芷渊，思绪复杂，“当我强行带你回幽冥时，瑶儿是更是恨我了。”
一个眼神，芷渊就知道泫溟欲言又止的是关于自己的事，当年瑶姬肉白骨，起生魂，将已死的自己又拉回了尘世里，话题落在了自己身上，芷渊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你看，错误还是被你改正了。其实这么多年，我在幽冥里生活地挺自在的，如果有机会再遇到瑶儿，我一定告诉她我不在意的，误会解开了，她不会再记仇的了。”
芷渊拍拍泫溟的肩膀，这话说得有些过了，自己怎么会不知道，瑶姬的性格倒也是豪爽的，可是那一点小性子用在记仇上，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自己有这个能力说服瑶姬？不保险的。
底气不足的大话说来安慰人，芷渊也不免心虚了。
泫溟不语，只是笑着摇摇头，继续说：“原来以为她该学乖了，这么多年也不再干涉生死之事了。我还当她年岁长了，做事也稳重了，没想到…”
“没想到？”芷渊从泫溟的口气里觉察到一丝怒气。“她又做了什么？”
泫溟怒极而乐，浅笑如冷花绽开在寒池，“还能干什么？她改了本来该夭折孩子的命理，真是太能干了！”说着，那个清冷的男子也无奈地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