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枢却不再回应这个问题，低头笑笑：“我出来的时候太久了。”
“在这如意楼里，没人能伤害得了摇光。”女魃拈起衣领上的青鸟徽章，得意地向天枢摇摇。“你肯定也看到了，像我们家帝姬这么嘚瑟，到处彰显地盘的上神，真是不多。”
女魃边说边啧啧嘴，如意楼这里自己也是头一次发现，前几次跟着瑶姬后面过来，就顾着吃了，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有着昆仑在背后做靠山，姜家在这姜城植根千百年，就算近些年低调到微尘里，却依然是这姜城里最古老神秘的家族，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拥有怎样的财富，从非物质的到物质。
女魃估计姜家那个败家子姜善，从来都没有自觉自己到底出生在什么样的家族里，要不怎么那么短视，竟然对云上峰打起了主意。
突然想起了那个败家子，也是活该被涿玄雷劈了，好在黑麒麟手下还是有点分寸的，性命肯定是没什么大碍的，不知此刻是不是还在云上有仙峰上躺着。
“那是。小仙从进了这楼，就看到了昆仑的青鸟徽印，前面又在门口看到了那开明兽的雕像，就猜到这里是昆仑的辖地。”苏天枢笑笑，往阳台外努努嘴，“那白纱下坠着九颗辟火珠，九颗避水珠，挂着的宫灯里也不是普通的灯泡，那是传说中才有的夜光珠吧。”
“放眼现在的尘世，也只有昆仑这支神神族才有这么阔绰大方的手笔。”
“没办法，这是老木头屋子，能留下来就实属不易了。另外它对于帝姬还有别的意义，所以尽心了些。现在这老楼归姜氏一族管理，看起来照顾得不错。你和摇光一定要尝尝这里的特色。”
女魃挥手收回了那界境里的青鸟，柔白的手指翻转中，又变回了一张灵符，抖手就消失在手里。忽然间，阳台下的小戏台又飘出咿咿呀呀的丝弦声，飘飘摇摇落入了耳中。
苏天枢侧耳听了几耳，虽然不懂那戏词说的什么，那吴侬软语还是挺好听的，就听到女魃在身后说：“帝姬爱听这种戏，说那些故事有意思，所以如意楼里竟然有小戏台，也不出奇。”
苏天枢“嗯”了一声，告辞就起身准备离开，快步没走几步，好像想起了什么回身问女魃：“旱神，早年还在鲛人的村庄时，你可见过一个口不能言的小童。”苏天枢伸手比划了一下高度，“大概现在十岁孩子那么高，一头雪白的头发，身体很弱，应该是很漂亮的孩子，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的那种。”
女魃愣了下，对着突如其来的发问有点不适应，直觉苏摇光的这个半真半假的弟弟，非常在意那赤鲛的旧案，毕竟是那么久之前的事，而自己的年纪也不大，女魃心里有点反感，还是试着在记忆里搜索，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苏天枢。
“虽然说是鲛人的村庄，还是混居着别的妖族，毕竟云梦泽是一个大湖，其中的水族非常丰富，再其次山谷四周有芷鹿、燕回、桃丘三座大山，山中的妖兽也会下山进村子，置换些吃的用的，不过它们在山里都还有自己的巢穴的。”
“你说的白发的小孩，如果真的有，我一定会记得的。它是什么妖？可有家人一起。”女魃嘴上应着，心里却揶揄着，并没有当苏天枢的这话认真，白发的妖怪太多了，兔子鹿，只要身带白毛的妖怪都可能在幻化成人形后出现白毛。
女魃嘴角的笑忽然僵住了，原来靠在阑干边的身体也站直了，连说话的声音也变了，“你怎么知道芷渊曾收留过一头白发的孩童。那么久之前的事，你怎么比我还清楚？你知道那孩童是什么来历？是吧！！”
苏天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微微点点头，“这下所有的线索都连起来了，加上我的推测，大概就能明白那赤鲛为什么会和昆仑丘扯上关系，甚至帝子帝姬多次为了她破例。”
“你问我的，我知无不言；为什么你却这么婆婆妈妈，不干脆一次说明白给我听。”
苏天枢苦笑着摇摇头：“这事，我是不能说也不敢说的。看看赤鲛一族，你从来就没想过它们灭族的真正原因嘛？！”
看着女魃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苏天枢觉得理亏，只好补了一句：“若是旱神想知道，可以去问瑶光帝姬。除了东帝帝子外，没有比她更清楚这事了。话说回来，你在瑶姬身边这么多年，难道没见过瑶姬她有白发的模样？”
女魃眉尾一跳，摇摇头：“帝姬至今还是那少女的模样，听说会变成肥猫骗神仆喂小鱼干，我几乎就没见过她使用过变化，也许有我不知道的。”女魃也不是很肯定，瑶姬有COS癖好，外加自己中间有好几百年空档，并不在瑶姬的身边。
“呵呵，看来帝姬还是一如既往地很惜己。”苏天枢并不准备给女魃机会，让她再追问那白发孩童的事，转身就离开了包间。
转过走廊，刚才大吵大闹的胖客人，此刻还在拍着那位管事的背，不时得意地说着什么。苏天枢并不在意这些身边发生的嘈杂事儿，侧身绕过那两人，径直下楼往自己的包间而去了。
女魃站在了只剩下自己的房间里，慢慢地坐在阳台上的团椅里，刚才苏天枢坐的那把，可是苏天枢的话让女魃很不舒服，关于自己的主人，竟然还有那么多是不曾知道的，让自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都白活了。对于苏天枢这个人，女魃不由自主地抗拒，直觉他还有许多知道的事并没有说出来，想到这里，就算他有张惊艳的脸，女魃也不免将他归划进了讨厌的名单里。
真的要去问瑶姬嘛？女魃纠结着，将手机磨蹭了半天，解锁锁屏，锁屏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