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继续哭诉哀求：“老太太，我知道您心好，求您救我这一次，这辈子、下辈子我都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
“小秦，人有多大口就吃多少饭。我们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三百多万，我们帮不了你。”救急不救穷。
更何况，三百六十万，小秦是没打算出一分钱。全让他们来帮忙。
就算是慈善机构，帮的也是逼近绝路的人。而不是这种捂紧自己口袋，伸手往别人口袋里扒拉东西的人。
房子？是她女儿买给他们的，他们要给，也是给纪瑶瑾。
小玩意，没一件都是老头子当宝贝一样精心收藏的。平时轻易不拿出来。
而这些他们视若珍宝的东西，轻飘飘的从小秦嘴里说出来。
就算东西没有人命重，可也证明，她一点没有考虑到他们的心情，要起来理直气壮。
如果说在一开始，听出小顾委婉提醒，她有点惊讶和不能接受，现在则是难受的很。
女儿送房子给她们的时候，是精心装修过的。里面的摆设家居，都考虑到了他们年纪大了以后的便利和舒适。
就是门口的一个门垫子，都是女儿亲自挑选采买的。
这些年，他们没有去住，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把空置的房子租出。
为什么？
因为舍不得。
这些事情，小秦不是不知道。
因着种种，外婆这会儿的语气硬了些。
“有办法的，老太太，你有办法的。三百六十万而已，你们给我一出手就一百万，这不过是三百万，对你们来说，就是毛毛雨……”
外婆听的直皱眉。外公以为小秦把老伴儿抓疼了，沉声道：“小秦，你松手。”
苏老爷子平常虽然话不太多，但为人却是和蔼可亲。此刻突然冷下脸来，小秦心里有些发毛。
不想放开老太太的手，抓着她的手，她才觉得有安全感。
可在苏老爷子的目光下，她僵着的手指，不自觉的松开了。
“三百多万，我们没有，这样，你先回家看看，你们家能凑出来多少，其他的，我再给你想办法。”
小秦想说没办法，可目光触及苏老爷子耷拉下来的眼皮，顿时噎住。
纪瑶瑾回来的时候，小秦已经走了。
家里气氛不是很好，她一回来就感觉到了。
看外公外婆都不想跟她说的样子，她也不问他们。
趁着顾景荺来厨房的功夫，问他，“怎么了？”
他看了眼她，“没事。”这件事，外公外婆不想让她知道。
且，这件事的确还挺糟心的。
“不说？”纪瑶瑾挑眉：“你确定？”
“你在威胁我？”
纪瑶瑾点头。
看她狡黠的眸子微微眯起来，顾景荺心中一热，不禁有些好奇：“那我不说，你能拿我怎样？”
不知道是回到了老地方、疑惑是感恩于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对两位老人的照顾备至，这几天，纪瑶瑾对他明显和在B市的时候不同。
对着他一天比一天放松自在。
这种转变，正是他期待的。
纪瑶瑾背过身，不说话。
很快，顾景荺就知道她的威胁是什么了。
因为直到吃完午饭，她都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连个眼神都吝于舍他。
午后，趁着纪瑶瑾和巫钰出去，外婆问他，到底哪里招惹到她了。
两个人现在不说有多么要好，可明显比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和谐多了。
偶尔一个眼神交流，都特这默契。
“外婆，小秦阿姨的事，我觉得，还是告诉瑶瑶更好。”人性的贪婪、自私，瑶瑶知道的太少。
这几年就只有巫钰一个朋友，且从巫钰跟他说的，她虽然没有闭门不出，但接触的人和事太少。
她做人唯一的准则就是不找麻烦。不给任何人找麻烦。而这她准则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纪丰。
“囡囡是因为这事才不理你的？”外婆闻言笑道。
他点头，“不过，我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却不是因为这个。”
人被逼到绝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不否认小秦对外公外婆有感情，但从小秦前几天对要瑶瑶的态度来看，小秦的好，也只针对两位老人，对瑶瑶，不但没有好感，反而藏着敌意。
外婆见他神色凝重，想到了近些年关于保姆的一些案件，美目微沉，“行，你看着跟她说，别吓到她。”
“外婆，那你们的意思是？”他问的，是他们对小秦这件事的态度。
“我们，再看看吧。”外婆长叹一声，“除了那一百万，其他的，我们不可能再给了。看看他们家能给出来多少，再看。”
他们还是太重感情了，如果是他，这一百万，他都不会给。
开给小秦的工资已经是同行其他人的一点五倍，各项福利，比得上一些大公司了。
按照大公司，辞退员工按N+1给补偿，但这是在公司，还是大公司。保姆行业有几个有这种待遇的？
才更让人觉得暖心。
但从小秦的行为来看，他们的好，她并不懂的珍惜。
找了机会，找了时间，他将这件事和纪瑶瑾说了。
他问：“依你看，这钱借不借？”
“外公外婆和小秦阿姨的感情更深，我，听他们的。”不过，她手上的钱不多了。帮不上太大的忙。
“如果外公外婆拿不定主意，需要你帮他们做决定，你会怎么做？”他接着逼问。
她略思考一阵：“看能力吧。在不影响外公外婆生活水平的情况下，能帮多少帮多少。”尽力而为。
以外公外婆的性情，如果完全不帮忙，他们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那以后呢？如果以后小秦家再出这样的事，不，不是欠债，而是她或她家里人生病了，也来找你，你借还是不借？借的也许比这次少很多。二三十万，三四十万。你借吗？”
纪瑶瑾：“……”她盯着顾景荺，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三四十万不借，那一万两万呢？急着救命的钱，借还是不借？”他接着说，“有些人，一旦有了第一次，后面有可能有无数次接踵而至。这次因为你们慷慨的一百万，小秦想要三百万。一百万和三百万，不过相差两个数字而已。”
感情、感激是有限的，再深厚的情谊，也经不起无限消耗。这道理她明白。
“无愧……良心吧。”她说。眸子清亮。
小秦回到家里。
房间里乱糟糟的，还是昨天那群人摔打弄乱的。
“你没去上班？”小秦早上出门的早，还以为儿子今天去上班了，没想到一回来，他还在家里。
“妈，我这样，你觉得我能去上班吗？鼻青脸肿的，还没上地铁就要被警。察拉住盘问了。算了，先不说这些，钱呢？那两个老不死的给了吗？”江波不耐烦的把茶几上剥的花生瓜子壳连带酒瓶子扫落在地。砸在地摊上，好歹没碎。
“家里这么乱，你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小秦眼神闪烁，没敢正面回答。
“收拾，收拾什么。再不还钱，这房子都不说我们的，我要被人打断腿，扔街上去了。钱呢，钱呢！把钱给我！”
江波呲牙瞠目恶狠狠的样子，吓的小秦缩着脖子，瑟瑟发抖，“没，还没。三百多万，这么大一笔钱，筹齐也要时间。”
“三百万而已，那房子一卖，五个三百万都有了。这房子就是我们家的，说不给就不给了。现在让他们帮我还个三百万还推三阻四的，信不信逼急了，我砍死那两个老不死的。”
“小波，你别冲动。他们会给的，我会说服他们给钱的。”小秦更不敢把真相说出来了。
昨天她回来，一来是想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苏家两老给她一百万。这笔钱和房子比起来，少了太多。但房子那事，本来就是她听叉了。
跟两个老的一点你关系都没有。
回到家面对这样一场灾难，儿子咬牙切齿的凶狠样吓的她更不敢说出真相。
听两个苏家二老的意思，是要看看他们家能凑出来多少，其他的他们再垫……早知道这样，她不该给他们看借条，开口说个五百万就好了。
“说服？”江波大吼一声，下的小秦一激灵。“他们是不肯给是不是？”
“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的，要等一等，等几天。几百万的存款他们没有，要买房子，对，要买了房子才有。”
“买房子？”江波冷静了点，“别买了，那房子过户给我们。咱这套房子加上五十万，抵给他们。嘿嘿嘿，这下连贷款都不用还了。对，就这么办。快，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去苏家住。他们要卖哪套？现在他们住的那套还是小高层……你还站着干什么，去收拾东西……哦，对了，我给小惠打电话，叫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