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山仍是一言不发，只是眯着眼盯着鹿知城看，鹿知城也没有说话，由着他这么看，直到半晌之后，鹿知山才缓声开口：“你曾经有机会亲手了结她。”
鹿知城点点头：“是，都怪臣弟一时妇人之仁，不忍下手，这才酿成今日之祸，归根结底，全赖臣弟一人，请皇兄责罚。”
“父皇曾经最是痛恨你这妇人之仁的毛病，为此，他不惜愿意搭上丽妃娘娘和玲珑公主两条命，只是你到底还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厚爱，只是不想你却在今时今日断了这个毛病，”鹿知山淡淡道，“五弟，父皇若是泉下有知，怕是更要怪你了。”
鹿知城沉声道：“大祸已酿，臣弟悔恨万千，惟愿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鹿知山点点头：“难为你拎得清，那就把玲珑公主谋逆一案全权交由你处置。”
“臣弟谢主隆恩！”鹿知城叩头道。
嘉盛二十八年十一月十七
玲珑公主于玲珑公主府暴毙身亡，府上侍卫家丁共三十八人忠肝义胆，追随玲珑公主而去。
翌日。
登基大典。
这一日，穆南枝自然是不能赖床的，其实昨儿晚上她就翻过来调过去的睡不好，一会儿想着玲珑公主的话，一会儿又想着这些年的过往，实在睡不着，她睡不着，自然鹿知山也睡不着了，后来两人就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直到过了午夜，穆南枝才昏昏睡去，只是鹿知山却没有半分睡意。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怕吵醒了穆南枝，他也不穿鞋，就光着脚出了寝殿，在外头值夜的赵如海瞧着他这幅模样，吓得差点没跪下，忙得寻摸了鞋给他穿上，一边给鹿知山沏了杯热茶端上来。
“内务府那边怎么样了？”鹿知山抿了一口枫露茶，一边问赵如海，“都准备妥帖了吗？”
赵如海忙得道：“万岁爷尽管放心，内务府那边都准备好了，昨儿就过来禀报过了。”
鹿知山这才放心下，一边冲寝殿那边看了看，一边又赵如海：“什么时候了？”
赵如海道：“刚过子时，万岁爷，您快歇着吧，明儿还有的忙呢。”
“不着急，”鹿知山摇摇头，一边把茶杯放下，一边问赵如海道，“下午宋福可送什么进宫来了吗？”
赵如海忙得点头道：“是，宋管家送了一个食盒入宫，说是万岁爷吩咐要的，他从西槐别院给送来的。”
“这就去给提过来。”鹿知山忙对赵如海道，一边自己起身也朝外头走。
赵如海忙得去了大氅给鹿知山披上，一边问道：“万岁爷，这大半夜的，您要去哪儿啊？”
鹿知山没理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顺手从门外宫人的手里取了个灯笼，沿着长廊慢悠悠地走。
赵如海也不好再问，当下忙得去偏殿找那个食盒去了。
鹿知山甫一出了乾清宫，迎头就碰上了在宫里巡视的杜衡，按说杜衡的身份是不用亲自巡夜的，但是这几日很是要紧，所以他这个御林军统领都是亲自巡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