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山看着鹿知城颤抖的肩膀,一时间有些伤神,他待鹿知城的确处处优渥,早年鹿知城还是小孩儿心性,对穆南枝更有别样的绮念,若是换做旁人,鹿知山自是断断不能容忍,但是他却偏偏对鹿知城格外宽厚,后来他更是对鹿知城用人不疑,委以重任,足见他对这位幼弟的宽和与偏爱。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鹿知城很像他,确切的说,很像十四岁之前的他。
少年得意,鲜衣怒马,骄傲澄澈,还有一腔热血。
他下意识地就想好好儿保护这个少年郎,想让他永远地骄傲澄澈下去。
今时今日,这少年郎目睹了这世间最肮脏、最冷酷的一面,然后他迅速地成长,但是这一腔热血却并未冷去,何其宝贵?
“五弟,从此南疆就交给你了,”鹿知山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大荔江山,咱们兄弟一起守护。”
“请皇兄放心!”鹿知城恭恭敬敬地又给鹿知山叩了三个头。
“有你守着,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鹿知山将他扶了一起来,拉着他坐到了软榻上,一边又道,“五弟,你在前线也待了这么久了,想必大荔的军政你也都了解了,现在我打算在青海建立青海将军府,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能推荐的吗?”
“如今吐蕃与大荔通好,在青海建立将军府自是迫在眉睫,一则方便与吐蕃沟通往来,二是也方便屯兵以防不测,这第一位青海将军人选自是至关重要,”鹿知城点点分析,顿了顿,鹿知城看向鹿知山,“臣弟觉得兵部尚书马瑞林很是稳妥,只是马尚书若是去了青海,这兵部尚书的职位空缺出来,臣弟倒是没想到有什么合适的人能接任。”
“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觉得马瑞林最合适,”鹿知山点点头,一边抿了口茶,一边忽然转头看向鹿知城,“你觉得周炽怎么样?”
鹿知城一怔:“周炽?”
鹿知山点点头:“我觉得这兵部尚书,周炽担得起,他在南疆都待了二十年了,历经两次南疆之战,论起战功,他可是比朝中的武将可都强多了,且他又是个心细的,做了这么些年的广西巡抚,任期内没有出过乱子,虽然年纪还小点儿,但是我却觉得他做这个兵部尚书没有问题。”
鹿知城没有吭声,只是怔怔地对着橙红的枫露茶,一言不发。
鹿知山以为鹿知城这是因为和周炽相熟,需要避嫌,不方便开口,当下又道:“你在南疆时间也不短了,和周炽也相处的不错,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有什么想法直言就是,这里就咱们兄弟俩。”
“他不合适,”下一秒,鹿知城蓦地抬头,脱口而出,“他做不来这个兵部尚书,还请皇兄另择良臣吧。”
鹿知山一怔,眉头微蹙:“你倒是说说他哪里不合适。”
“反正他就是不合适。”鹿知城有点儿烦躁,他胡乱抹了把脸,又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子的茶,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眼睛里却是明显显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