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山一点点地摩挲下去,然后就在春芽的手里摸到了一块滑不留手的布,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
“帕子洗好了?”穆南山沉声道,他比春芽高很多,说这话的时候正对着那歪歪斜斜的堕马髻,他嗅着那上头的桂花香,连声音都变了味儿了。
春芽被他这样沙哑的声音激得浑身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哆哆嗦嗦地道:“是……是洗好了,我就是来还给你,你……你你快放开我,我我我该回去了,娘还在等我呢。”
下一秒,穆南山真的放开了她,转身朝桌案走去,春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上一股失落,似乎还想他那么环着自己,还想和他靠那么近……
春芽觉得自己实在太不检点了,羞愧地低下了头,把手里那方月白的帕子拧成了麻花,她正要转身,就听到穆南山从后面叫住了自己。
“美芽。”
“啊?”美芽又忙得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
穆南山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他握着那个锦盒走到春芽面前,他强忍心里的激动,把锦盒送到了春芽的面前:“这个给你。”
春芽一怔,瞧着面前的锦盒,急忙忙地抬起头,对上了穆南山的眼睛:“这是什么?”
其实哪里就猜不到?
自然是女儿家心心念念的稀罕物。
“一支簪子。”穆南山声音低缓,和平日无异,但是面颊却红得厉害,在春芽的注视下,他打开了那个锦盒,银红的丝缎里,躺着一支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
下午,他从茶馆出来的时候,变态似的尾随人家春芽好一会儿,看着她去成衣铺挑衣裳,又看着她去路边的小首饰店看首饰,她明显显更喜欢柜台里的那支白玉簪,但是她后来却还是挑了一根更便宜、做工甚是粗糙的银簪。
只是那一两三钱的银簪子哪里配得上他的美芽啊?他恨不得当场就进去把那根银簪子给撅断了,但是他到底也没那么冲动混蛋,他没有再跟着美芽,他转身去了小城里最大的一家首饰店,卖下了这根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
其实,他原本是想买一支白玉簪的,但是甫一瞧见这簪子上头迎春花的图案,他就挪不开眼了,当场就花了十两银子,买下了这根簪子,算不上是什么值钱货,但是却格外让他喜欢,他骑在马上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象春芽簪上这簪子的模样了。
而此时此刻,他就站在春芽的面前,那支粗糙脸颊的银簪子就簪在她的发髻上,泛着白银柔和的光,穆南山这么近距离地看那根银簪,似是在看女儿家柔软的心,他也不觉得这银簪那么扎眼了。
“我为什么要收你的簪子?”春芽咬着唇问穆南山,带着水汽的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显得凶巴巴的,但又楚楚可怜,似是下一秒,眼泪就会泛滥。
“因为收下我的簪子,春芽就是我的人了。”穆南山一字一字认认真真地道,他以为这话绝难说出口,但是对着这样的春芽,他就这么平静自然地说了出来。
“你说话算话?”春芽兀自瞪着眼睛,梗着个脖子,全然不似是被告白的姑娘,倒似是一只受惊的斗鸡。
“算话,”穆南山瞧着她模样心疼坏了,他伸手把春芽搂在怀里,“不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