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说我什么？”
一道妖娆的声线响起，伴随着珠帘晃动的清脆，门口迈入一道人影。
暗红色外袍加身，来人执一把绘着水墨的折扇，一双桃花眼眯成一条线，长相倒是同涂山凛有三分相似。
但那一身气韵风姿，却是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我眨了眨眼，压下氤氲而出的水汽，看着那个红衣男人潇洒自在的寻了个位子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
“这位漂亮的小神女是哪里人？瞧着倒是十分眼生啊。”
狭长的凤眼直直的盯着我，明明是轻浮至极的语气，可眼底神色却是极致的认真。
“放肆！”
涂山夫人瞪眼，“这是北界苍渊之帝——千阙神尊，你还在那插诨打科，不过来见过神尊？”
“哦？”
红衣男人仿佛来了兴致，竟真的起身，行至我面前，规规矩矩的拱手道：“涂山暄见过北帝，本以为北帝得是跟南界那老头一般样貌，如今一见倒是让暄大开眼界，竟是个比天界那些几千岁的女神仙还貌美的神女。”
“涂山暄！”
涂山夫人眼冒火星，显然已经抵达爆发的边缘。
“无妨，”我抬手，止了涂山夫人的责怪，转而望着涂山暄，极轻极轻的笑起来：“涂山暄是吗？”
红衣男人眨眼，不以为然的点头。
“我叫千阙，”我歪头，一派天真，没有分毫往常的架子：“涂山暄，你可以唤我名字。”
“神尊……”
涂山夫人似乎十分吃惊，目光在我们之间环视一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遂顿了顿，不再出声。
“千阙啊……”
涂山暄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我这个人不喜欢随波逐流，倒是……”妖娆的桃花眼又转了转，“唤你千千，可好？”
我蓦然笑了。
“这么多年，除了至亲，有资格唤我名讳的也不过三人而已。”
东华、隐穆和琅华。
也许，后头再加一个涂山凛，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涂山暄，”我认认真真的望着他：“你是第四个。”
“嗯，”涂山暄一点也不诧异，亦不曾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那么，非常荣幸。”
凤眸星星点点，妖娆好看。
“千千是要去魔域吗？”
我托腮，想了想，简单解释：“嗯，天界有大动作，我得襄助，不过魔域同我也有私怨，这次需要一并了结一下。”
涂山暄颔首，表示懂了，旋即扭头对涂山夫人说：“母亲，我随千千去一趟。”
涂山夫人敛眸，神情看不出喜怒，却应的分外干脆利落：“好。”
涂山暄“啪”的一声合上纸扇，笑的妖娆耀眼，话却是对着我身后的涂山嫣然说的：“这次我们兄妹可是同路了，嫣然，你可别再犯糊涂啊——”
尾音拉的极长，似是意有所指。
涂山嫣然抬眼望了他一眼，冷冷哼了一声：“二哥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天帝陛下可是在此处，由不得你继续放肆！”
“陛下在此处跟我有什么关系？”
涂山暄慵懒打了个哈欠，毫无形象的起身，挪出去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望向我：“千千，可要随我出去？”
我揉了揉脑门，有些头疼。
涂山嫣然的意思我晓得，涂山暄同缙晔生的那般相像，而我待他似有不同，若是隐穆瞧着……
“嫣然！”
倒是涂山夫人开始斥责她：“祸从口出，你此次跟随天帝和神尊去魔域赎罪，可得切记切记。”
“罢了，”我摆手，心头涌上几分烦躁，亦是跟着涂山暄起身，“你们母女再叙会旧情，本尊先出去逛逛。”
掀了帘子出门之后，我才感受到几分清新。
这次，是真真切切掺和到六界俗事之中了啊……
我敛了敛眸，心底不禁漫上几分哀戚，魔域这次绑了溪泽，便是如此惹了东、西、北三界，分明是自寻死路的做法，寂离啊……
究竟是你自己施为，还是受了四大法王的控制，做出以一己之力对抗六界的事？
还有那样的傀儡术……
阿娘若是有知，必然是不介意我替她清理门户的。
“千千在想什么？”
馥郁的香气袭来，我呆了一呆，几乎生出幻想。
凤凰花啊……
眼前放大一张夺目的俊脸，艳到极致，也嚣张到极致。
“千千你怎么了？”
我回神，摇头：“没事，只是嗅到你身上有凤凰花的味道，想起那时候吃的凤凰花糕来。”
涂山暄有些诧异，挑眉道：“你帮母亲祛除顽疾，难不成母亲没有用它招待你？”
“也不是，”我笑着解释：“许是多年不吃，年纪又大了，感觉不是记忆里的那个味道了。”
狭长的凤眼眨呀眨，眨到我面前来。
“你在难过，千千，”带着凤凰花香的手指穿过我发间，涂山暄语气极其笃定：“你在思念什么人。”
呃？
我愣了一愣，自己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是我的那个远房表亲、凤族前太子缙晔？”
我彻底沉默下来。
“听母亲说，我同那位远方表哥生的极像，而传闻中那位从不踏出苍渊的北界神女千阙，曾跟缙晔有过一段婚约。”
涂山暄倾身，靠我离得极近，凤眸波光粼粼，甚是妖娆。
我忽然笑了，望定了涂山暄，启唇道：“那我若是说，真是你同他长得十分相像，我才对你另眼相看，你又会如何？”
涂山暄微微扬眉，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噤声，旋身，扬袖挥出一道灵力，击碎袭来的那股力量。
我看过去，只见隐穆立在不远处，一身凌厉，神情却是平和的厉害，看不出喜怒。
“陛下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妖娆的桃花眼眯了眯，涂山暄“刷”的一声打开折扇，还十分欠揍的往前凑了凑：“千千允了我明日一早随你们去魔域，陛下——”
隐穆不语，手轻轻一抬，又是一道凌厉的光束。
涂山暄轻松避过，纸扇轻拂，第一次出手回击。
他的速度极快，若我不细瞧，还真是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