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白着一张脸,眼里倔强浓郁的冒出来,一字一顿的重复:“他……绝不会有事,我绝不……允许!”
“你要做什么?”
母神心底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只见女娲轻轻握住伏羲的手心,在上头划开一道血痕,然后对自己亦是如法炮制,一道白光闪过,两人已手掌相合,食指相扣。
“血融?”
母神皱皱眉,脸色变了一变,却没有动手阻止。
待到血融之术完结,母神才叹了口气,开口道:“他是活了,可是女娲,你可晓得你一旦同他血融,就要与他结为夫妇,否则……”
“否则天道逆施,灰飞烟灭?”
事已至此,女娲反倒轻笑起来:“我没想过和他成亲,我晓得他不喜欢我,而是喜欢碧海的那个鲛人女子。”
她抬起眼,望着母神,瞳仁清澈见底:“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母神,我只是想让他活着而已,反正我……也已经活的够久了,没有必要再这样苦苦撑下去了。”
“毕竟……他不爱我啊……”
女子轻柔的声音散入风里,引来低低叹息,她垂眼,素手轻轻抚过昏睡男子的面容,深情而隐忍。
“那么,后来呢?”
我回过头,“凌霄,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存在了,那时候灵虚镜尚未被缙晔搅得混乱,你身在镜中,可观八荒一切真相。”
凌霄抿了抿唇,答:“是。”
又顿了一顿,才继续说:“后来啊……女娲娘娘当然不能出事,因此母神就逼着伏羲大帝放弃蓁蓁,娶了女娲娘娘。”
“母神向八荒瞒下来了此事,后来亦是称溪泽神帝为女娲娘娘所出,因此溪泽神帝的身世,纵然在上古时候,也是少有人知的。”
父神母神的草屋前。
伏羲跪了两天两夜,父神一直避而不见,最后,还是母神打开门,走了出来。
她眼神变了几变,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伏羲,你跪我们……又有什么用呢?祸根是你自己埋下的,战前不仅骄傲自大,私自出战,并不曾同你的同伴商量,而且,你在敌人面前竟还动了恻隐之心?真是……妇人之仁!”
母神当初跟随父神征战天下,做事雷厉风行,因此素来最是瞧不惯优柔寡断的人。
轻移莲步,母神踱到伏羲身前,语气一如既往的轻缓:“伏羲,你身为父神嫡子,该负起守护八荒的重责,而女娲是混沌所出,大地之母,若她在没有后人之前陨落……浮生必遭大难啊!”
“伏羲,”母神眼里含了悲悯的意味:“你难道要因为一己之私,让苍生跟着你陪葬吗?”
闻言,一直跪着的伏羲略微动了动,终于抬起眼睑来,“可是,母神,蓁蓁已经有了我的骨血。”
“什么?”
母神大惊,抬手抚额,静默下来。
在良久的沉默里,母神终于动了动嘴唇,“那么伏羲,那个孩子……要不要随你吧,可是女娲……你终究要给她留个后人的,你,明白吗?”
父神嫡子娶亲是洪荒难得一见的喜事,况且娶得还是身份同样尊贵的女娲娘娘。
六合之下,八荒来贺,而海国那个生的倾国倾城却从不露面的女主人亦是出现在婚礼宴席上。
据说那个鲛人女子前些时日生下来了一个孩子,可她并未立族里任何一人为王夫,显然是要独自抚养孩子的姿态,众神仙议论纷纷,猜的大多都是那个孩子的生身父亲到底是何等身份,竟干出这么抛妻弃子的事。
蓁蓁一身火红衣衫,坐在海国的宾客席上,姿容端的是绝世无双,竟生生将身为新娘的女娲都压下一筹。
可她的脸色却是雪白的,透明的雪白,白到没有半分血色。
伏羲别过眼,不去看她。
一旁的女娲见此,兀自将喜帘揭开一半,朝众宾客举起酒杯:“我身为大地之母女娲,今日与父神之子伏羲大喜之日,在此以一杯水酒谢众宾客,能够来此朝贺,愿洪荒岁岁年年,一切平安。”
“女娲娘娘客气……”
“贺娘娘大喜,祝你二人永结同心啊……”
“女娲娘娘真是仁心,大喜之日还想着苍生天下……”
“能不是吗?哈哈……”
“咱们敬娘娘一杯……来来来!”
“……”
一直沉默的伏羲转过头,去瞧身侧那个清雅大气的女子。
她虽也生的很美,但在蓁蓁那样光芒四射的艳色里,却还是有些暗淡。
可她周身的气质,和眼底的淡然,无一不透着大气,她笑的很轻,却很优雅,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气韵。
她就站在那里,一身嫁衣,眉目清淡,却绝对无法令人忽略。
伏羲气息一窒,并肩作战那么多年,他好像第一次这么仔细去看女娲,他一直知道女娲喜欢他,可他那时候早已经有了蓁蓁。
蓁蓁啊……伏羲略微闭了闭眼,心下苦笑,他这条命……到底算不得自己的,因着血融之术,他与女娲……必须结为夫妻。
他身为父神嫡子,肩上担负着苍生六合的重担,任何事……都由不得自己。
夜幕降临,一天的仪式终于完结,女娲进了喜房,将侍者悉数留在外头。
沉重的凤冠被随意扔在地上,连同喜服一起,在地面铺出一道红色的金轮。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看来这喜服做的不甚合你心意,待到明日我便遣人去寻了那几个偷懒的绣娘,扔下凡尘去。”
女娲惊了一惊,回头去瞧,素来平稳淡然的面容染上一抹嫣红,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你怎么来了?”
伏羲挑眉,神色莫名:“这是我们的喜房,我难道不该来吗?”
女娲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蓁蓁那个孩子……”
伏羲走过来,率先坐在喜床上,一脸听她继续说的模样。
女娲心一横:“再过两年,那个孩子可以放到我名下,昭告四海八荒,作为伏羲大帝和女娲娘娘的长子。”
“哦?”
伏羲似是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