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视角)
当一楼的挂钟发出一声骇人的叹息时,我正忙着擦干头发上的水珠,我意识到此时已是午夜时分。里昂深深嵌进那张过大的皮沙发里,眼神停驻在他方才写的线索上,忽然,他坐起来的时候把沙发挤压的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有新发现?”
他抬起头来仰视我,一丝疑惑闪过他的蓝眼睛:“谈不上发现,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一个细节上的事情。”
“不妨说来听听。”
“莱斯特脸上有一条疤,那是他以前还在反生化恐怖组织执行任务时被舔食者抓伤的。但是……前几天我从狙击枪里观察到那条疤痕好像消失了。。”
我笑笑,坐到他面前的书桌上,开着玩笑:“所以呢,你想说他不是莱斯特?”
“比那更可怕。”他一脸正色,我凝视着他认真的双眼,一种糟糕的想法浮上心头,“S-virus的某些特性跟蛇的很相似,我怀疑S-virus能使宿主拥有分化的能力。”
“但是猜测并没有太大说服力,不是吗?”
“所以说,我们还得再联系伊夫。”
别在腰上的通讯器响了一声。
我叹了口气,拿出通讯器扫了一眼,是唐纳德那个家伙的。
“怎么了?”
“组织里有人找我。”
我走向地下室,趁唐纳德的耐心耗尽以前,我打开了视讯。他的脸隐匿在灯光洒下的阴影中。
“你好啊,艾达。”他的声音依旧很沙哑,“香港故乡之行还不错吧?”
“如果你只是处于无聊才找我的,你为何不出去找点乐子。”
“WELL。。WELL。。艾达,你知道我从来不说废话,我只是想提醒你应该做什么。”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抱歉,我有自己的打算。”
“哦,真的是这样吗?”唐纳德故作感兴趣的样子,向前移动了他的椅子,“告诉我,你所做好的最好打算不会就是直接杀死莱斯特吧,王女士?”
烧红的灯丝在灯壁里雀跃着,好似在嘲笑一筹莫展的我。
“假如说,你有办法保护你的斯科特。。”唐纳德的右脸暴露在灯光之下,半明半暗,半黑半白。我极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这种无聊的拉锯战让我精神疲惫。他从桌上拿起一管装满深紫色液体的注射管,用手指把玩着它:“这种酶能够在没有宿主供S-virus寄生时提高它自身的活性,延长生存的时间。不过……它的缺点是只能维持72小时。”
“我应该相信你吗?”
“噢,亲爱的,看在我做你上司这么长时间的份上,你为何不相信我一次。”
“希望明天的这个时间我能拿到这玩意儿。”
“你还是这么心急,王女士……”不等他说完,我已把他讨厌的嘴脸关闭在漆黑的屏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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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位于美国华盛顿的一所公馆中。
他身着一件V领毛衣,坐在大落地窗前,两条腿优雅的交叠起来。他的视力很好,能在公馆的二楼看到那个躲藏在夜色中的黑影。家里的老佣人走来为他递上一杯浓咖啡,他对这种浓郁的味道有种说不来的偏爱。
“您的咖啡,劳伦斯先生。”他一言不发地接过咖啡,轻抿一口,咖啡豆的香气在味蕾上舒展开来,让人心情也变得愉悦了。劳伦斯瞥了一眼退到角落里的老佣人。把手中的咖啡放到一边的小圆桌上。
“先出去吧,若我有需要你做的事,我会传唤你的。”
“是的,劳伦斯先生。”
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劳伦斯的视线中。
“你来晚了。。”
“不算太晚,劳伦斯。”她走过来,食指勾起他放在圆桌上的浓咖啡,然后喝下。劳伦斯抬起眼帘静静地看着她,他扬起手来,拍了拍手,老佣人端着一杯新磨好的咖啡走了进来。
“不过一杯咖啡,你没必要分得这么明显吧?”劳伦斯将她饮过一口的咖啡推至她跟前,很显然他不想跟她有任何形式上的接触。
劳伦斯假笑着:“抱歉,我不想做个怪物”
“那你为何还要做怪物的缔造者?”
“因为野心。”
第二天夜里,艾达瞒着里昂去到阿隆的店,他正在煮香片茶,香气弥散在空气里,裹着一层来自老房的烟尘。阿隆娴熟地为艾达满上一杯茶,她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喝一口。”
“谢谢。”
她感觉一股清爽的气流从脚底盘旋着升到了额头,撞散了这几日郁结的疲倦。阿隆从里屋慢慢走出来,手里拿着的正是唐纳德答应给她的“酶”,阿隆递给她,后者却迟迟未接。
“艾达?”她缓过神来,接过酶:“那我走了。”阿隆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那可真不像自己所认识的艾达王。
艾达往小巷中走出来,钻进了车里,她发现车窗上的雨刷上夹着一片纸,上面赫然写着:最好别那么做,否则你会后悔。
她从车上下来,取下纸片折成几折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艾达警觉地环顾周围的环境,一片无法尽目的黑暗。叹气。
她发动汽车,哼起了歌。
“拯救我吧……如果你正在注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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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总是翻来覆去地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我忽然成为反生化恐怖组织的总队长,而里昂队长,却成为了B。O.W。
“马克。”我感到有人在摇晃我,“已经九点了。”原来是我的姐姐露易丝。
“我实在太累了。”
露易丝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关门前她才甩给我一句话:“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现实,马克?没有人是轻松的。”
我坐起身来,长长舒出一口气。眼前的日历上划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茶,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斯内克来到我的家里,他告诉我肯尼迪队长被宣布死亡的事情。
“肯尼迪死了,总队长的位置由你来接管。”
“不可能,队长怎么会……死。。?”
“前不久的高架桥爆炸事件你知道吧?领袖嘛,有那么几个仇家很正常的。”斯内克云淡风轻地说道,好似我们只是在谈论一场球赛。
那夜我辗转难眠。
吵人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喂?”
“你忘了今天总部要开会吗?大家都在等你。”
上午十点,我踏进会议室,每个人的眼神都投射在我身上,那感觉真让人如坐针毡。看了一圈,我坐到汉斯旁边。他手里玩着魔方,腿翘起来抵在桌上,一脸漫不经心。
“我不在的时候,开会的内容都是些什么?”我歪过头去问他。
“分析了各大洲的生化恐怖袭击的强度、频率,不过那些白痴还是没分析出规律。”
“嘿,别这么看不起他们!”我低声喝道。
“内容我发到你手机上了,看不看得起,你看看不就知道。”他瞧不都瞧我一眼,继续玩着魔方。我掏出手机,发现信息居然是三十秒前传过来的,可他不是一直在玩吗?我再次凑过去,他倒是先开口了:“你以为这个只是个魔方吧,队长?”
“这其实是无线信息发射器。”
“不过我觉得这玩意儿,挺废柴的。”他金口一开,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我失去兴趣,把头扭到一边。
“你现在这个样子跟斯科特还真像。”汉斯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来。
“他死了,决口不提他对我来说就是另一种方式的尊敬。”
他脸上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喃喃道:“是啊……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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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视角)
我依旧坐在书桌前,用蓝色的记号笔圈出了这些年来发生过生化恐怖袭击的城市,一个圆圈代表发生过一次袭击,二个代表两次。可令人失望的是,我手边资料很有限,没法从中找到规律。七年里实在发生了太多次恐怖袭击,有的是意外,也有的,是人为。
“你怎么还不去休息。”她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从她憔悴的神情中看来,有人比我更应该好好休息。我把蓝色记号笔放回木制笔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头“嘎哒”直响:“你刚才去哪儿了?你看起来不太好。”我朝她走去,而她本能地朝后退,像被豹逼入绝境的羚羊。
“别动。”我命令她,用手背覆上她的额头,“你现在有些发烧。”
“没事。”
“等过几天……就没事了……”我听见她口中念念有词。
“什么?”她扭过头笑了笑,转身上了二楼。
没过多长时间,我随她的步伐来到二楼,她拿着一杯水正从储物间里走出来。
“你想说什么吗,里昂?”我不语,走在她身旁,我们一起走进卧室,她坐到皮椅上,就着温水咽下退烧药。我把笔记本电脑放到她的腿上,起身绕到她的身后。
“你瞧,赤柱监狱的监控。”
她转头仰脸望着我问道:“你晚上过去了一趟?”
“我想,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在,也得做点什么吧。”
她突然笑起来,指尖点了点右上角的监视框,莱斯特的牢房没有办法拍摄到。
“妈的。。”
“没关系,莱斯特的牢房本来就是个死角。”
艾达凝视着我,露出一个我之前从未见到的充满怜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