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是如何在一年之内坐到现在这个职位的?”
“因为我有一个支撑我走下去的目标。”
“能透露一下是什么吗?”记者好奇地往前一倾身子,可面前的男人摆出了拒人千里的姿态。他冲对着他的十几台摄像机投去微微一笑。
“抱歉,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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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就不太合群,习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嘿!没妈的家伙!”一个张着雀斑的金发男孩朝他扔去一块石头,正中他的肩头。他连头也不敢抬,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双臂抱膝。那群孩子撕扯他的红发,嘲笑他的黑色圆框眼镜。一群魔鬼!魔鬼!他的头埋得更深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抬起头来啊,丧气鬼!”有人扯着他的手臂,试图突破他的防线。金发男孩暴怒地踢向他的肋骨,他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毛衣上沾上了泥土。这个家伙……彼得……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你还敢瞪着我!”叫做彼得的金发男孩又朝他的背上踢了一脚。因为全身剧烈疼痛,他不禁收紧双臂。
“别打了!”他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叫喊,那个声音他不能再熟悉了。是他的邻居,艾比。艾比用双手一个个地拉开围着他的男孩子,像一只护食的小猫一般阻挠着任何想要上前欺侮他的坏孩子。带头的彼得不屑地朝地上吐去一口口水。
“走!算这小子走运了!”
艾比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他靠在街边的墙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可是喉咙里却粘着一层灰,使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别碰我。”他回绝了来自艾比的好意,推回正要拍向他背部的手。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让他们欺负吗?”
“不然呢?我只有一个人。”
“你还有我啊”艾比辩解道,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过是个弱小的女孩子。等他们再长大点,你再也说不说出刚才那句话了。”艾比不出声了,一双蓝色的眸子溢出了悲伤的产物。他慌了神,急忙笨手笨脚地拂去她脸上滑下的泪珠。
“别哭了,是我不好。”他懊恼的抓着自己破旧的毛衣,“我不该把所有愿意靠近我的人拒之门外。”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艾比擦掉眼泪,但仍带着哭腔说道,他和她几乎从小就待在一起,艾比甚至比他的父亲还了解他。他虚弱地一笑,掸掉自己身上的泥巴,脸上那幅厚厚的大镜框几乎要从鼻梁上滑下来。
“走吧,回家。”他扭头对艾比说道。
他的家只是一座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破房子,行人每次从他的家旁路过时都会感叹这座建筑的顽强。他在门口和艾比道别,目送她蹦跳着走进家门,然后和她的父母拥抱。真羡慕啊。他的鞋底拖在地上,沉重的如灌了铅,门上的门牌已经生出了铁红色的锈。
“今天回来的很早。”一个无比沙哑的声音从厨房传到他的耳里,然后紧接着又是一股糊味。他边摇头边叹口气,从他父亲手里拿来了锅铲,自从母亲走了以后,他年纪轻轻就担起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两个鸡蛋,半块培根还有一块小的可怜的起司,看起来还像是被老鼠啃噬过了。
他把煎好的鸡蛋放进盘子,用刀仔细地分割着剩下的培根,端到了小餐桌前。
“还是没有找到工作吗?”父亲听闻,羞愧地低下了头,母亲健在之前,因为经济萧条的缘故父亲成了裁员大队中的一个,所以母亲生病以后,家里连钱都无法拿出来为她治病。父亲一直寻找着工作,可每次都会被别人轰出去。他安静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父亲几番抬起头来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总是放弃了。他明白,自从母亲不在了以后,他就变得更加自闭阴沉,一向不懂得怎样安慰人的父亲偶尔也学着电视里的搞笑艺人,说个一两句笑话来逗他开心。
他把碗碟放进洗碗槽,这时父亲注意到他毛衣上粘着的泥土:“打架了吗?”
“没有。我打不过他们。人嘛,有的人是负责欺负人的,有的人是负责被欺负的,不是吗?”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他变成了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艾比一如既往地像洋娃娃一般精致。他们已经做了八年邻居。
“你怎么还戴着那幅傻了吧唧的眼镜,白痴!”和艾比一齐走在上课的路上的时,他忽然被易拉罐砸中了后脑勺,想都不用想,在这个小地方,只有彼得会喜欢这么干。这么多年了,他早已习惯了彼得的暴行。
“只要自己再优秀点就可以逃离他的魔爪了”,他总是告诉自己。
“彼得!”艾比怒视着彼得,可后者却哈哈一笑带过,经过自己身旁时搂住了艾比的肩头,两人一块走了。忘了说,艾比和彼得在一起了。
“对不起。”艾比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没关系……”他站在原地,觉得自己的脚已经可以钉在地上了,“反正,我……从来都不在乎你和谁在一起。”
后来他很喜欢一个人坐在图书馆里学习,没有了艾比的耳语,没有了她买给自己讨厌的热甜牛奶,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他的眼神在千篇一律的字句间跳跃着,手却情不自禁攥成了拳头。父亲对他说过,当身边的人都开始远离自己时,并不是因为别人不够好,而是因为自己。
我不够好吗?他咬紧牙槽合上了书。看书一直到深夜,他将书本一本本收进背包,在下雨的夜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踏上了回家的路。昏黄的路灯下,有个人没有打伞站在那里,他本打算就这样视若无睹的从那人身旁走过。
“艾比!”她一动不动,淋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容颜。他把伞遮到艾比的头顶上,她抬起脸来久久注视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看到艾比的右脸有些红肿。
“彼得他……”艾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大哭起来,他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把自己的衬衣浸湿,可自己却无法安慰她。
“你应该离开他。”
“不!我不能!”她几乎是咆哮着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她离开他的庇护,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父亲。”父亲正吞下一片安眠药,因为辛苦的工作,这些年身体变得愈来愈虚弱,连觉都无法睡得安安稳稳。
“这几年……身体也是快要到极限了。”父亲摇着脑袋无奈地说。
“再过几年,我就会成功了,父亲,再忍耐一会。”他把买来的药摆到父亲的木桌上,转身走出房间。
“我不需要你成功,只求你能按自己的意志,快乐的过活。”
他扭头看了父亲一眼,嘴角挤出一个苦笑:“成为人上之人便是我的意志。”
又是一年春露秋霜,只剩几个月,他就能进入大学,远离这个令人生厌的地方了。父亲现已病得连地也下不得了。
“叩叩。”对于他们家来说,自从他母亲去世后,那敲门声对他们来说就变得很难得。
他打开门,两个面孔映入眼帘,一个是艾比,另一个则是他永远都不想见到的彼得。彼得的脸上仍挂着那幅盛气临人的表情。
“我们带了一些药来看你爸爸。”艾比举了举自己手里提的口袋,“彼得听说有种洋地黄的胶囊对心脏病人好,所以买了一点。”
“谢谢。”他面无表情地结接过口袋,只盯着艾比的短发,在没有和彼得在一起之前,她总是很自豪她自己那一头秀丽的长发。
“坐一坐?”
“不了,我们约了几个人去海边游泳。”
“今天天气可不怎么好。”他仰头看了一眼阴云翻滚的乌云,彼得脸上浮现出怒意。
“走吧走吧!”彼得拉着艾比大步的走向了停在路边的轿车,嘴里还嘟囔着“看见那丧气鬼我就烦。”
过了几天,他的周围再次聚集了人群,不过这次聚集的地点却是在墓地。举行葬礼之前,医生把他拉到一边。
“洋地黄用量过度致死。”
送葬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他跪在父亲的墓前。
“父亲,为什么人心会如此丑陋,为什么人会歧视别人,为什么人总是要分一个等级制度,为什么要恃强凌弱,为什么坏家伙总是活的更快活?”
“为什么?”
“因为丑恶。”满头银丝的老者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背后。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先看看那边那个墓碑是谁的。”他站起身径直走向老者指向的墓碑,那是一个新刻的墓碑,上面刻着“艾比”。他的心跳开始狂跳,浑身血液猛地全都冲上大脑,他慌忙又冲回老者的面前。
“怎么会这样?!”
“那天她和彼得去游泳,海浪太大,彼得扔下她一个人,自己跑回了岸边。后来因为家里有权有势,把事情的真相压下来了。”
他开始阵阵冷笑,又是彼得,又是彼得。
“你想干什么?”
“我?我当然想帮你。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老者望着他的眼睛笑笑,嘴边的白胡子随着嘴边的动作起伏,“不过一个条件,你要完全效忠我,不得泄露我的身份。”
他眯起眼来打量着老者,眼神中流露出一股不信任的意味:“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我看的出,你,有凌驾世人的能力。你不该被埋没在这里,仅仅靠念书出人头地,我在提前把你从地狱拉出来。”
“我只有一个心愿,替我办到的话,我就帮你。”
“说。”
“我要彼得,死无葬身之地。”老者情绪激动地用拐杖把地上敲得直响。
“好!不愧是我选中的人。”
又过了几日,当地日报刊登出一则新闻。
“男子被肢解后,尸块被投河,死相极惨,凶手尚未被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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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斯,我的好孩子……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人上人的……”老者慈祥地拍着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