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话不能全靠直觉来支撑,薛梓桐抿着唇不做声,学着徐昭娣平时模样,不动声色的观察。
只见她母亲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笑着对那男人说:“这是我女儿。开学行李多,她一个姑娘家拎不动,今天要给你添麻烦了。”
男人大手一挥,爽快的说:“谈不上麻烦,多大点事!现在去学校吗?我开车送你们去。”
他向前走了几步,热情地伸手去拿行李箱。吓得薛梓桐拽着行李箱往后退了好几步。
热脸贴上冷板凳,男人看着她的母亲面露尴尬之色。
她母亲一只手搭在她的后背,一只手把行李箱推到男人面前,说:“她怕生,别介意。”
虽然是在圆场,但这话不假。薛梓桐怕生,尤其怕三四十岁的中年男性。木讷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接过她的行李箱。
她的母亲轻拍她的后背,小声提醒:“还不谢谢人家。”
薛梓桐这才反应过来,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叔叔。”
男人的高兴尽出颜表,薛梓桐心中的直觉越来越强烈。一把拽住她母亲的衣袖,凑到耳边小声询问:“他是你什么人?”
“朋友。”
薛梓桐不相信她母亲简短的回答,一看就有猫腻,但终究不好说些什么,坐在车子上一言不发。男人试图和她搭话,都被她随口糊弄过去。
看着车窗外急速倒退的风景,薛梓桐心里不是一个滋味,好心情就这么没了。
因为外来车不能开进学校,薛梓桐在学校门口就下了车。男人准备帮她把行李箱拎到女生宿舍楼下,却被她好言谢绝。
也没让她母亲跟着,店里的生意还需要人照顾,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迈进学校。
她知道,这样的举动很伤人心。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凉的厉害。父亲在她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取代。
谁都不行。
左手猛地握成拳,眼底的坚定无人撼动。以龟速上了四楼,看到她们宿舍的刹那间,薛梓桐深呼吸,把所有负面情绪都送给北风,让冬风把它们带到温暖的南方。
一进宿舍门就看见许多家长围在宿舍里,徐昭娣的床铺还是空的,看样子还没有来,她还是第一次徐昭娣来的早些。
在许多目光的注视下,薛梓桐缓缓把箱子推到桌子下,没有收拾东西,也没逗留,径直走到廊道的尽头,趴在阳台上注视着没有人的篮球场。
什么都没去想,什么都不去留心,静享一个人的安宁。回过神的刹那间,忽然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徐昭娣。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徐昭娣的场景,就是在这阳台上。那个沉静在黄昏下的女子,夏日的微风撩起她耳鬓的发丝,不喧闹,不忧伤。
当得知徐昭娣是她们宿舍一员时,别提有多开心。因为没有自来熟的性格,也不好主从上前打招呼,平时却一直留心关注。
徐昭娣给她的印象是话少,性格冷,不大合群,喜欢独处,经常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发呆。
给她印象最深的事,大概就是军训那时,徐昭娣冒着风险替她叠被子。
那天下午全宿舍都睡迟,其他人都匆匆忙忙把被子叠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唯独她怎么都弄不好。
军训教官可凶了,其他人没有多余的心思管她,急忙赶往操场。宿舍是有人来查看的,她急得都快哭了,却越弄越糟糕。
就在此时,床下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下来吧,我帮你叠。”
低头看到徐昭娣那副淡漠如水的眼睛,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不受控制落下。往往意外的关怀更能催人泪下。
她爬下床,看着徐昭娣不解鞋带一踩脚跟脱掉鞋子,爬上她的床,跪在边缘手脚麻利把被子叠好。
她们俩人一路小跑赶到操场时,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在炎炎夏日下站好队。教官询问她们迟到的原因,徐昭娣只轻描淡写回了一句“报告,睡过头了”。
教官相信她们的说辞,罚她们原地蹲姿十分钟。练蹲姿远远要比练站姿要痛苦许多,脚趾压着生疼,是她害了徐昭娣。
其实无论她们怎么回答,都难逃一罚。不敢看徐昭娣,生怕从那双淡漠的眼眸里看到埋怨。
从毒辣晌午,训练到日落黄昏。散队的时候,看着徐昭娣一言不发离去的背影,一咬牙追了上去,怯怯地道歉。
“抱歉啊,害你被罚。”
只见徐昭娣斜睨了她一眼,不在意的说了一句,“没事。”
那一刻,薛梓桐仿佛能从这道清冷的嗓音里听出一丝温柔。心情忽然大好,天空开阔不少,双手背都身后,开心地说:“去食堂吗?我请你吃饭吧,就当答谢你帮了我大忙。”
“不用你请,一起去吃饭倒是可以。”徐昭娣说话时目不斜视。
有些东西啊,一但露出萌芽,便会疯狂的生长。她和徐昭娣越来越熟络,感情越来越深厚。
只是没想到,她的性格竟然有些像徐昭娣。
“你不收拾东西,站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薛梓桐从往事中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转身,徐昭娣就走到她的身边,瞄了一眼空荡荡的篮球场,又说:“没人啊——”
特意拖长的尾调,让薛梓桐瞬间想到她曾经站在这里,偷偷看着在篮球场上奔跑的许向阳。
手握空拳抵在唇边,笑意顺着睫毛爬上眉梢,轻笑道:“让你失望了。”
徐昭娣微微扬起嘴角,眺望远方缓缓开口,“失望倒是没有,就是有些嫉妒,一个月不见,你想的人竟然不是我。”
酸溜溜的话语,惹得薛梓桐开怀大笑,她刚刚确实在想徐昭娣啊。
女生之间感情好,往往都以CP的方式相处。说着暧昧不清的话,彼此却心知肚明。
“昭娣,你老家在哪啊?都不方便出来玩。”薛梓桐单手支着下巴,歪着脑袋注视着徐昭娣。
去年十一月份时,步行街新开了一家自助烧烤店。平时在上课没时间去吃,过年特意给徐昭娣发短信,准备叫上她一起出去尝尝味道,结果徐昭娣却回了她一句在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