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不会的,他刚刚还说送我回家呢,他还说过几天要陪我带两个孩子去游乐园的,他说明天要和嘉诚的同学们一起去游戏厅,他还帮我规划了好多公司未来的发展计划,还没有详细的讲给我听呢,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她抱着凌天的身子,捧着他的脸,眼泪簌簌而落,难过又无助的哭泣,“凌天,我求求你,醒一醒好不好,你怎么舍得,让我承受如此大的愧疚和痛苦,我求求你,求求你,醒一醒啊!”她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声喊他,可是无论如何,这个人都不可能再睁开眼睛了。
警笛声响起,警察立刻冲进来,顾少倾还算冷静,简单的叙述了一下情况,警察就把晕过去的高冲带走了。
救护车随后赶到,林挽落看到医生把凌天抬上担架,她也跟着站起来,可是只是走了两步,就跟着晕倒在了地上。
“挽落!”顾少倾看着倒下的她惊呼一声。
顾少倾不敢惊动林挽落的父母,连夜给秦叔打电话,把两个孩子都送到老爷子那里去了,顾无殇受了惊吓,可是顾少倾尚且顾不得他。
顾少倾守在林挽落的病床边,看到她睡梦中都在无助的哭泣,他握着她的手,自责到了极点。或许如果他们还在一起,这些事也就不会发生。
“凌天。凌天!”林挽落喊着凌天的名字惊醒,看到顾少倾的时候,她抓着顾少倾的胳膊问道,“凌天呢?他是不是没事了?”
顾少倾欲言又止,终究残忍的开口,“在太平间,夜憧来了。”林挽落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掀开被子光着脚就跑下床,“挽落,挽落,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林挽落平静的掰开他的手,“我去……看看他。”
她光着脚一路小跑到医院的太平间,林挽落几乎从小就在医院长大,可是她最怕的,就是医院的太平间,停尸房,很小的时候来这里,她觉得自己甚至都能看得见那些还未离开的灵魂。
顾少倾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一路狂奔到太平间,到了门口反而不敢进去了。
迟疑了很久,他才看见她缓缓的走进去,太平间里站了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林挽落赤脚走在地板上,完全没有声音,她走到那个人身边,眼神落在他视线中的病床上。
那个人身上盖着纯白的白布,露出整张脸,林挽落的眼睛看过去,那分明就是凌天那张脸。
唇边已经没有了血迹,白皙的一张脸毫无血色,安静的躺在那里,却再也没有办法睁开眼睛跟她说句话。
夜憧安静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无波无澜,若是不说,没有人会知道躺在那儿的就是他的亲弟弟。
林挽落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这个仅仅只有三十岁的年轻人。
脑海中回想着这个人的点点滴滴,他的好,他的坏,他的笑容,他的眼泪,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泪流满面。她开口,声音带了哭后的沙哑沉重,“夜憧,对不起,对不起,凌天是因为我才死的。”
夜憧叹了口气,疲惫的开口,“不是你,他只是死在了自己的执着里。”林挽落慢慢的摇摇头,“不。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凌天会活的很好,我才是他痛苦的根源。”她仿佛自虐般,一定要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或许这样,她才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或许,她就不会那么的痛苦难过。
夜憧伸手,把白布缓缓盖在凌天的脸上,林挽落看着他的脸缓缓被遮住,心痛至极,从此之后,她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再也不能听他说句话了。
夜憧转身,看着林挽落光脚站在地上,她的眼神空洞,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一方白布下隐隐突起的身体轮廓,眼泪凝成水滴,汇聚在她的下巴上,止不住的流淌,夜憧看她一言不发,真是伤心到了极点。
顾少倾就站在门口,距离林挽落几步的地方,他终究是上前,揽住她的腰,“我们出去吧。”林挽落缓缓握拳,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或者,她根本就忘记了自己应该怎么呼吸,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突然之间,她就要背负这么沉重的罪孽和痛苦呢?
“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不要这样。”顾少倾看着她单薄的身子站在那里,光着脚,背影止不住的颤抖,仿佛失了魂般,他并不清楚凌天这个人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也并不清楚他们的过去,可是看见林挽落这样难过,他仿佛心如刀割。
林挽落径直转过身,抱住顾少倾的腰,埋首在他怀里,崩溃痛苦的大哭,安静的太平间,只有她一个人的痛哭声,夜憧也跟着眼眶泛红,这双握枪的手,不知要过多少人的命,可是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觉得自己满手血腥,或许是报应。
林挽落扯着她腰间的衣服,痛哭的同时还含糊不清的诉说着她的难过,“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说过,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他就是个骗子!!骗子!!!我恨他,我讨厌你们!”顾少倾把她抱在怀里,却控制不住林挽落激动的情绪,长期的痛苦压抑,仿佛都在此刻爆发,她再也无法伪装,她无法忽略,自己一直都不快乐。
“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在乎的人都要一个个的离我而去,该死的人是我,不是凌天,为什么要让他替我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顾少倾听着她用力嘶吼的每一句话,每个字,自从和她离婚,他连家也不爱回了,没有了林挽落的家,对他来说,也不过只是个精美华丽的房子。
夜憧从来没有哪一刻是如此羡慕顾少倾的,哪怕林挽落信誓旦旦的说着她只爱他一个人,哪怕是她为了不让自己碰她,决绝的从楼上跳下去,夜憧总是觉得,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感情,好多易碎的感情,一击就破。
可是他们已经离婚了,林挽落虽然不恨他,却总是怪他的,怀孕期间出轨,又跟其他的女人有了孩子,在夜憧看来,这真的不算什么,男人风流一点,就像他老爸,还不是有了凌天这个私生子,他也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可是换一个角度,这对林挽落来说,就让他有点看不起顾少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