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起见，余娜绕到咖啡馆后面，沿着马路向前走去。余娜闲闲走了一会，突然多出来半个晚上时间，余娜在是赶着商场关门之前去逛一圈还是回家之间犹豫了一会。几个新发的朋友圈跳出来，余娜点开微信，顺手一滑，就看见微信联系人里多的那几个陌生人。头像和签名充斥着流行的中产精英的风格。很难形容那到底是什么，混合着各种级别的鸡汤和成功学以及人生感悟，偶尔夹杂点小调皮。余娜发现，其中有几个人就在刚才发了新推送，还有人发了视频，余娜想这简直就是侵犯别人的肖像权。余娜正打算忽略这些，突然想到其中会不会有自己，如果是那样，就糗大了。然而余娜还没有点开视频，手机的声音显示她收到新的微信信息，余娜点开消息页面，一个很陌生的头像，问她去哪里了。余娜第一反应是不认识此人，后来才想起大概是刚才在相亲派对加的微信，虽然有备注，但余娜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位。她没有回复微信。
余娜回到家里，手机调成静音，仍到沙发上，进卧室，抱着iPod刷了会下载的电视剧。临睡觉前，回客厅拿手机，才发现好几个来自制片人的未接电话，余娜没有回电话，默默地关了手机，睡觉去了。
第二天当余娜如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再打开手机的时候，就看到制片人昨夜就留下的愤怒的微信，让她赶紧回话，否则要和她绝交。余娜回微信：亲爱的，电话你方便么？昨晚我喝醉了，睡着了。所以没有听到电话。微信发过去两分钟，电话响了。
“喝醉了，你骗谁呢？你不喝酒的。”
“偶尔也会喝一次啊，再说了，就是因为不喝，所以喝一点就晕了。”
“别找借口了，你就是不想接我电话。”
余娜嘿嘿一笑。
“我不管你喝不喝酒，昨天你是不是中途溜号了。“
“不是溜号，是素材够了，我就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算了，不说这个。是这样，投资方要求改剧本。详细意见，我发你邮箱了。有不清楚的问我。”
“又改！不写相亲的戏了”
余娜声音提高了八度。她看看窗外，阳光透过窗帘闪烁着。
“相亲照写，那是我的建议。投资人的要求，你看邮件，务必按照他们的要求改，好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尽快改，改到投资人满意为止。”
“我就知道你最配合了。”
“那我挂了，赶紧改剧本去。”
余娜刚要挂电话，那边传来一迭声的喂喂喂。
“怎么了？”
“你下次再敢不接我电话，我会直接上你家去找你。”
“知道啦！那没事，我挂了。”
“还有件事！”
余娜停下按挂机的动作。
“大哥，你咋这啰嗦，快说快说。”
“投资人说，今年短视频会爆发，他们已经筹建了一个短视频平台，下个项目是一系列的短视频剧本。具体内容他们还在考虑。”
“爆发。爆发的市场多了。”
余娜不屑地撇撇嘴。
“跟风能挣大钱的，除了运气好，还得有实力。人干什么他干什么，就想挣块钱，通常死得很惨，别说我没提醒。”
“你管他呢，他出钱你干活。再说了，人有钱，一个短视频整不死他。”
“看看吧，如果内容不是太恶心，价位合适，写也可以。”
“你不是想今年首付买房么，那就别推到手的项目。”
挂了手机 ，余娜自言自语。
“短视频，短视频，净是些段子，来得快的去的快，看你怎么死。。”
吃着早饭，余娜打开邮箱，看了制片人整理的投资人提出的所谓的修改意见，余娜
一路看心里一路冷哼。看完就拨通了制片人的电话。响了好几声，对方接了电话。
我正开会呢，待会说行不？”
“不行，就两句话，说完我就挂。你到底有没有据理力争？如果你非要改，我改，到时候观众骂我不背锅。你得给我澄清。”
“哎，人不是出钱呢么，人家做过大数据调查的，说观众喜欢看这个？”
“屁话，少拿观众说事，他说的那是低智商的观众，高智商的观众连中国电视剧都不看了你知道不？”
“余娜，余编剧，咱说话要注意，要政治正确，不能说观众低智商。哎，你吃什么呢，这么香？”
余娜恶狠狠把最后一口面包塞到嘴里。
“我不管，你得请我吃大餐，赔偿我精神损失。”
“你按时把剧本交了，过稿。让投资人把钱痛快掏出来。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什么，好吧。”
“一天一个主意，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满意。还有你，最好别拖欠我的编剧费。”
余娜挂了电话，点开剧本文档，发了会呆，鼠标移动，选中一大片，点了删除。
痛苦地改了半天剧本，余娜觉得自己通身毛孔都在往外冒傻气，她决定出去吃饭，换换脑子。入冬后，余娜的午饭时间改到了下午三点。其实余娜生活一向相当规律，或者说她是那种一顿不吃饿得慌的人。从小到大都是一天三餐，但因为最近起得晚了，吃完早饭通常都到十点，所以自动就顺延成了一日二餐，晚上饿了吃点水鬼点心什么的。余娜一个人住，编剧又是一种极其安静的工作，于是出去吃一顿午饭，顺便散散步，又是和外部世界发生关系的一种方式。
余娜在大众点评选了家日料馆。距离这里四五公里远，交通特别方便，地铁直到。二十分钟后，余娜已经坐在日料店里。余娜不吃任何生的料理，所以大部分日式寿司她都不吃。余娜点了拉面和牛油果卷。等餐的时候，余娜环顾四周，看到坐在窗口位置的一个女孩，在哪里见过似的，她想了好一会，想起就是那个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从兔子咖啡馆和自己一起离开的那位。
余娜上前，坐到女孩对面的座位。女孩正在刷朋友圈，抬头看到她。一脸不明所以。
“你好，我叫余娜，昨天见过的，在兔子咖啡馆。”
“哈，是么。”
“我也是中场离开的，当时你从我身边经过，所以记得你。估计你没注意我。”
余娜解释。侍者为女孩送上餐食。余娜叫住侍者，告诉他点的餐送到这张桌子。
“其实，我昨天就想和你说话，但是你跑得真快。我觉得特别遗憾。”
“为什么？”
对方很诧异。
“想听听你的感受，比如为什么中途离开了？”
“那你为什么离开？”
“我啊，其实我就是来感觉一下。”
对方看起来没有弄明白余娜的意思。
“我没相过亲，就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奇。”
这有什么好奇的。”
对方摇摇头。侍者送上余娜点的拉面。
“对了，怎么称呼你？”
“孙彤。”
“可以问你的职业么？我先介绍自己。我是编剧。”
“喔，我是程序员，就是你们说的码农了。”
“太厉害了，女程序员。”
余娜看着孙彤，眼神里流露出由衷地钦佩之情。通常都是别人听到余娜的职业表达出兴趣，并且会问东问西。余娜对此其实挺厌烦的，孙彤的无动于衷才是让她感到轻松舒适的态度。余娜更是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轮到自己对别人的职业发生巨大的兴趣。身为编剧，余娜接触过各行各业的人，遇到女程序员却是第一次，作为一个理工科小白，余娜对于理工科学得好的人一向很仰慕，女生就更让她崇拜。
“嗯，有什么厉害的，教教你，你也会。”
“我肯定学不会。”
余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看看前后无人，身子前倾，轻声问道：
“程序员，不是男的很多，你还要相亲。”
孙彤看着余娜。
“我觉得是因为男程序员都不喜欢女程序员，所以，作为女程序员，我只能上外头相亲去，当然，我也不喜欢男程序员。”
孙彤重重点点头。
“对，就是这样。”
“为什么，你长的这么好看。真的，我没想到还有这么漂亮的女程序员。”
“我只是善于化妆而已。”
孙彤手机响，她看一眼。
“我得赶紧吃了回去找bug，下回再聊。你知道什么是bug么？”
“这个我知道。”
孙彤露出一个不错哦的表情。余娜把手机伸到孙彤面前。
“喔，加个微信？”
余娜的拉面上桌的时候，孙彤的午饭已经到了尾声。
“最近太忙了，一个项目收尾。要不我这会儿才吃饭。”
说这句话的时候，孙彤正招手叫服务员买单，可是服务员不知忙什么去了，居然无人看见。
“行了，我待会帮你一起付了。”
“要不，我微信转给你？”
“也行。”
孙彤指着窗外不远处一栋高层。
“看见没，我就在里面上班，有空可以过来 ，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