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盐关门后拍了拍胸脯,刚要爬上床继续睡觉,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刚才那个人……是梨欢吧?她刚才说……宫徽羽去了青楼?白盐瞪大了眼睛,吞了口口水。屋檐上却传来砖瓦间稀稀拉拉的声音。
随后是清扇、凤夕和梨欢的惨叫声:“啊!爹你要干什么!”
“哥哥别激动啊!”
“主人,我们有话好好说!”
“喀喇”一声,屋顶上突然破了一个大洞,微凉的月光映入房间,一抹黑影快速落下,眼神凌厉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白盐。
屋顶上的三人见势,只好乖乖跳下屋檐,赶紧离开。
白盐打了个呵欠,觉得有些凉意。
“白盐……”宫徽羽再也没有往日那么亲密了,他不再喊她夫人了,而是直呼她的名讳。
白盐幽幽叹了口气,抬眸瞥了宫徽羽一眼,然后展开笑颜:“怎么?您老人家真是好兴致啊,半夜还去逛窑子。”这句话,分明带着醋意,可以从嘴里出来,就成了讥讽。
宫徽羽带着醉意,淡淡一笑,在白盐的床边坐下,却没有看白盐一眼。
“你说过你会信我的。”宫徽羽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认真地讲述。
白盐迫使自己闭上眼睛,不去听,不去想,可是心里那道坎,她怎么过得去呢?她喜欢宫徽羽的心根本隐藏不住。
“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让我失望……”宫徽羽其实根本没有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白盐到底为什么对自己会有这样的态度。
“说够了吗?”白盐一个翻身,别过了脸,不想再听下一句。
“你我还要执手一世呢,此刻我就是唠叨你几句又怎么了?以后我老了,话更多了,你可怎么办?”宫徽羽淡淡一笑,恍惚间,白盐觉得眼前一片朦胧。
“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和你这样的人执手一世。”白盐忍住自己的哭意,坚定道。
“兴许是我不够好吧。才让你觉得公子溪比我优秀,才让你觉得我是多余的。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从此就分道扬镳吧。”
耳边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宫徽羽已经踏出了房间,只留下风声在耳边呼啸。
白盐松了口气,正要闭上眼睛继续睡,却发现有些冷。
“宫徽羽,你难道出去了也不会关个门吗!”白盐怒吼。
清扇和凤夕都齐齐叹了口气。
“梨欢姐姐,这可怎么办啊?”凤夕的脸都皱成苦瓜了,清扇也是一脸忧愁。
“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事情,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梨欢抱着剑依在回廊的柱子上,多了几分无奈。
今天好不容易能见到盟主,却发现盟主在花天酒地。这也就算了,盟主见了自己一句话也不说,闷头喝酒。这算个什么事儿嘛!
这一夜,无眠的人可不止白盐。
第二日醒来,白盐就发现自己感冒了。也不知道是屋顶漏风的原因,还是昨晚没关门的原因。
梳洗之后,白盐便早早开了医馆的门,却看见公子溪早就在门外站了许久,白雪已经在他的肩上堆积,看起来有些狼狈。
“不冷吗?进来吧。”白盐上前一步,拍落了他肩上的雪,公子溪点点头,刚要抬脚进入医馆,只听见宫徽羽冷冷一声“我们医馆不欢迎闲人。”
白盐回头一看,宫徽羽正大踏步朝自己走来,脸上带着不耐烦:“怎么?你的情郎就这么优秀吗?”
白盐心中更是不悦,忍不住回了一句:“是,又如何?你不如继续逛你的窑子吧,反正那里的姑娘你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比我听话比我温柔的多了去了,你干嘛非要吊死在我这棵树上?我真想知道,你何时休了我。”
白盐第一次看见宫徽羽的眸子里燃烧着嫉妒的怒火,眼看着就要把她吞没。
“白盐,你就非要逼我和你走到最后一步吗?”一大清早的,宫徽羽这么一吼,倒是把白盐吼醒了。
“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谁有错在先,你比我更清楚!”白盐说完,很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搓搓肩,公子溪一言不发地为白盐披上披风。
宫徽羽看着两个人的动作,不爽之意到了极点。
“休了我,你就自由了。否则我哪一天给你扣了绿帽子,这才叫你难看。”白盐的心已经伤痕累累,嘴巴却依旧不饶人。
她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她必须要断的干净。越是喜欢,就越要学会割舍。
“话已至此,你自己考虑吧。”白盐再也没有踏进医馆,而是转身去了别处,公子溪也紧紧跟上,只留下宫徽羽一个人站在医馆门口。
清扇今日起早了,这一幕自然也就看见了,却什么也没说。她也是时候离开了。如果白盐离开,她就随白盐离开。
宫徽羽回头,看见清扇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神色有些恍惚。
“凤夕呢?”宫徽羽朝清扇走去,轻轻问道。
清扇摇摇头,“还没睡醒。”
“方才都看见了吧?别和凤夕说。”清扇不得不承认的是,宫徽羽确实是一位好父亲。为了让凤夕不担心,做到了这般地步。
清扇只能点点头。
离开了医馆,白盐捏了捏自己通红的鼻子,有些无奈。
除了医馆,她还能去哪呢?她本来以为,医馆会是她最后的归宿。现在看来,兴许不是。
“你染了风寒?”公子溪这才觉得白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问道。
白盐也不否认。
“你还有孕在身……”公子溪还没说完,却被白盐打断。
“不要了。”
“这个孩子,我不要了。”白盐此刻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倔强和冷静,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公子溪皱眉,吐出一句“你疯了。”
白盐大笑起来,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中显得有些苍白。
“我一开始,以为我一辈子也不会对宫徽羽这样的人动心,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天真呢?天真到,连自己陷进去了也不知道,兴许这就是傻吧。到最后还不是伤了自己?”白盐回头瞥了公子溪一眼。公子溪也是这样,守了她两世。哪怕忘记了一切,还是对她那么好。
他和她,都是一样的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