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笑脸瞬间红成了大番茄,她迅速地滑走了视线,继续安抚唐以沫道:“哎呀哎呀,你瞎吃什么飞醋?”
精心算计这么多就是等的这一刻!唐以沫宛如瞄准了猎物的隼,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脸红,很是得意地勾唇一笑,摇起了狼尾巴:“谁说我吃醋了?醋好吃吗?你脸怎么那么大呢?……”
他一说到这些就想起刚刚那一幕,一下黑了脸。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阳光温暖甜蜜,三个小鬼不再用他们照顾,唐以沫觉得像是摆脱了什么重负似的,一身轻松。原来照顾小孩这么难受,以后一定只要一个baby,他暗自思忖。光照洒下来,喷泉似的,他们站在阳光里,望上去,像是寻常不过的一对新婚夫妇。这样的感觉如此美好,这样的琐碎而平淡的日常,像是世外桃源,不过是短短几日,他已经忘记他原来巨大多变的世界。他想起《魔戒》将热爱生活的小霍比特人奉为主角与勇士,原来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这,“抑制黑暗的是那些普通人的琐细日常点滴,那些细微的善意和爱。”
而他无比清晰,他能够拥有这样美好得无以复加的生活,不是因为环境的变化,而是因为在她身边。
他望着望着她的妃儿,色心又起,正想行动的时候,为了抵挡失恋而一直充实地安排生活的林如荼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苏苏,苏苏,社区的运动会参加不?”
她一进门看到两人的暧昧就呆了,刚想回避,苏一笑就更想躲运动会——虽然她是一个拳击手。但是唐以沫倒是对人类的活动很感兴趣,瞬时移动了那张报名表来看。
体育健儿的林如荼是欢呼雀跃地报了名,唐以沫威逼利诱苏一笑也报了名。苏一笑本来不想参加,可是她觉得这种小比赛的氛围也是好的,自从觉醒之后,她对自己要求向来苛刻,在这样一群拳击手里都要全力以赴做到自己的最好——所以她虽然辛苦却很少不堪重负,她懂得跟自己比,不去着眼世界。
运动员也有运动员的好处,比赛之前都是富养的,好吃好喝的供着,就等你辉煌。他们坐在班级的最前面,喝着矿泉水,塞着巧克力,自己没上场之前,观看比赛的视线绝佳。
唐以沫他们组几乎什么都是第一名——出了苏一笑。这还用想,唐以沫能够在的班级,怎么能平庸。男子100,200,女子跳高等都是第一名。
唐以沫体力相当好,耐性更好,于是报了男子800跟1500,最后接力也被拉进去,理由很简单,毫无悬念的实力第一怎么能不跑接力。
开跑之前他就换上了短袖短裤钉子鞋,阳光照耀下,他身上像是点缀着水晶。有句古话叫“女(男)大十八变”,有不少绝世美女、倾城帅哥小时候都其丑无比,但也有一种人自始至终都是一种风范下来的。那种人叫唐以沫。
风度是唐以沫与生俱来的气质。
他去后场试跑。很多女孩子带着水过去。苏一笑体力不错,但是不太擅长这种运动会,她蹲在厕所里,愁眉苦脸地想着自己比赛成绩最差劲的结果。
哼,那到时候她家的唐以沫肯定会嘲笑她,那可咋办?呜呜,她不想被嘲笑!她怎么就选了铅球呢???那玩意儿她学生时代就不擅长呀。
她不得不被厕所熏出去时,唐以沫已经开始跑,已经跑过了观众区,无数人站起来,雷鸣般地“加油”。他正好经过她的位置,姿势优雅如同花豹,速度快却又沉稳,急速地到达终点,撞线之后站在终点处,没什么表情地颠脚放松。半分多钟之后,第二名气喘吁吁地到达终点。
有同学过来喊她去扔铅球。她哭丧着脸往赛场走,心情太低落,根本没有注意下一轮的男子800米已经开始,比赛的男生差一点将她撞倒,唐以沫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拽到安全地带:“想什么,看路。”
她后知后觉地回头看了一眼,惊魂甫定,对比赛的恐慌跟即将到来的丢人涌上来,她也不管会不会被他嘲笑了,几乎是哭嗓回答:“想比赛。”
“真是……”各种宠溺各种傲娇,最后只有这句感慨;他拎着她像拎小鸡那么轻易,一面拎一面道,“扔铅球有技巧,会技巧了就不难,力气再小也不会太差劲。握球的手指要自然分开,把球放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算了,简单点说吧,你要推而不是扔,推出去的角度是45°的时候会最远,记住了吗?”
“记住了。”她看到比赛场地一群五大三粗的姑娘,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回头遥望林如荼和他的奇迹成绩,简直都想落荒而逃。
“真是……”他又叹气一句,“苏苏,你喜欢不喜欢我?”
“喜欢……”她眼睛有点躲闪,但却有微弱的坚定。
“喜欢我就去变强。”他从场地上拾起备用的练习铅球,对那边的练习的同学微微一颔首示意,将球塞进她手心。
沉重而又冰凉的感觉让她回归现实,她看了一眼对他点头示意的唐以沫,以及周围过来加油的林如荼和社区邻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对,握球时候要自然,不要让球滑出去,大拇指跟小指支撑在球的两侧。”他身体力行伸手纠正她姿势,拍着她的腿让她两脚左右开立比肩稍宽,“推球,不要扔,推球时候,右脚迅速蹬地,脚跟提起,将球推出,角度最好是45°。”
苏一笑用心记着他说的每一句话,记得清清楚楚,然后用力地将球推出去。
“9号,苏一笑,第一次,5米63!”
“第二次,5米71!”
“第三次,6米!名次第四名!”
“耶!”虽然仍然不是前三名,但是第四名也姑且能够接受。苏一笑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快,跳起来。唐以沫已经走开,回到了观众席,坦然自若的模样。但是苏一笑一路往回奔跑的姿势出卖了她。他遥远地看着,宠溺地摇摇头,接过边上女生递过来的矿泉水:“谢谢。”——突如其来的柔和,那女孩受宠若惊地呆在那里。
苏一笑欢天喜地地吃着巧克力。
但很快她发现她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她的女子1500米。结束了几乎比赛所有项目,整个赛场都有些疲惫,加油声欢呼声哨子声枪声都低沉几度,一直到宣布1500米的开始,氛围达到运动会濒临结束的最高峰。而苏一笑的心跌落到了最低谷。
但她咬着牙,勒令自己挑战自己的极限——这正是她参加这个小运动会的目的,在拳击赛之前锻炼一下自己。她又一次跑到他们观众席,已经听不见了“加油声”。但她还是又一次地咬着牙加快了速度。那样微不足道的加速、那样近乎无用的坚持使得他们观众区很多人为之动容。唐以沫看了一眼,眼神微动,很快脱了外套,轻松地跑到她身边。
“苏苏,是我。”他道,她意识都有些模糊,却还是听出他的声音,轻微的弧度点了点头。
“不要这样拼命地跑,听到了吗?你只需要跟着我,紧跟着,一点不落后,就可以,明白了吗?”他在她身旁,像是哈利·波特召唤出来的牡鹿,带着风引她跑,脚下不沾一点尘埃,飞起来一样。
她看着他远领先她的十几公分,追赶。每等她追上了,距离又成为十几公分。她再一次地追,距离又一次地拉开。一直到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世间一切,她脚步发软腿上没有力气,她撞过了一条什么样的线,跌倒在谁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