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炖蘑菇09
阿练此话并非质疑,而是笃定。
李笑不知这个时代如何定义异人,不过细算下来,她又的确是个异人。由黑洞危机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朝代,她是个穿越者,又来自遥远的星际时代,那是这个时空的人想也不敢想的时代,穿越者的存在,也意味着掌握了古往今来所有朝代的兴衰成败,如同携带预知能力,不论古今,所有掌权人都期望能够得知未来局势变化,以便掌握优势,扭转乾坤,而她是穿越者这个身份一旦曝光,必定掀起这个时代的腥风血雨,她的生活也将不再安宁。
也就片刻的愣神,李笑便打哈哈笑道:“你在说什么,你也跟顾峰一样弄糊涂了吧,都说异人行踪诡秘来去无踪,你觉得我行踪很诡秘很无踪么?”
阿练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他道:“李笑,有些话,我只说仅此一遍。”
他道:“异人非凡,若你是异人,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李笑愕然,“包括你?”
“对,包括我,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这句话从单纯的阿练嘴里说出来,李笑也未觉得有什么违和感,不过,阿练迅速的成熟委实在李笑的预料之外,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摸滚打爬一段时间,她多多少少也知道这个时代对异人的虎视眈眈,因大家都想预知未来掌握先机。
李笑点点头,却道:“阿练,我不怕,我从不怕你会害我。”
说着,她拿起那枚芯片,又道:“这东西本不该出现在此,一定是有人将它带来此地,上次那个白衣人,我见他用过,也许这东西又与他有关,不知为何,我隐隐觉得,我们会和他再见,届时或许会有一场恶战。至于我的身份,是否异人,合适时机,我会全部告诉你。”
闻言,阿练也不再说什么,只嘱咐李笑好生休息。李笑此次醒来,的确觉得精力不足,整个人宛如熬了几个通宵似的,眼皮重得可怕,她原本还有很多疑问之处,不过身体的疲倦感如潮水般奔涌而至,她只得满脸倦色的回了床榻。
阿练替她掖了掖被子,便出门去,临出门前,深深看了李笑一眼,由于背光,李笑也不知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旋即阿练合门出去,李笑也抵挡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
翌日清晨,李笑被敲门声惊醒,她揉了揉揉眼,穿衣起身,她也没想到阿练这么早就起来了,于是开门便道:“阿练你今晨怎么起这么……欸??”
此刻门口亭亭玉立一个红衣女子,女子正是前些日子在榕城外遇见的那个,而她身后这会儿也跟着个清俊的年轻人,这年轻人眉目清朗,气质不凡,虽一身布衣,却难掩他一身难以言述的气场,李笑难免多看了他几眼,见他身侧挎着只木箱,微垂着头,摆低姿态恭敬地站在她身后,一副等着被差遣,李笑一时不知这两人什么来头。
女子见李笑目瞪口呆又认错了人,便莞尔一笑,“李姑娘,阿练公子还未醒。”
李笑眨巴眨巴眼睛,还有点蒙圈怎么冒出这个红衣女子来的。
女子似有洞悉,遂出口回答:“昨个儿今晨,姑娘与阿练公子莫名出现在我家灶屋,又说不出缘由,我父亲便将二位留了下来,随即姑娘高烧不退,便请了夫子来看,今日大夫正好路过,就来复诊一番,看姑娘还有何处不适。”
女子言简意赅说了前因后果,李笑大致也明白了,不过这女子看她眼神怪异,总觉得她有什么事还没告诉她,李笑方醒,脑子还没清醒,一时也说不上来这女子为何怪异。李笑看了看周遭,暗想昨夜他们所在的那个诡异院落,原来是这红衣姑娘的家,如此说来,她应该知道榕城为何那般怪异,看来可以寻个时机旁敲侧击问问她。
李笑脑中迅速掠过这些想法,继而不动神色的点点头,“那多谢……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红衣女子道:“我叫燕飞雪,这位是明越明大夫。”
听罢,李笑接着道:“那就多谢燕姑娘和明大夫了。”
旋即,魏大夫进门替李笑把脉,李笑还以为会直接放脉搏上,没想到这大夫拿出一方绸缎布,严谨的平铺在李笑手腕上,这才探手放置李笑腕间,仔细把脉。李笑也忽然意识到这里不是她的时代,她和阿练呆久了,无拘无束没规没矩惯了,差点忘记这个时代等级贵贫的悬殊观念,这可远比她知道的还要根深蒂固。
李笑未表露自己的情绪,只依着明越的要求,左右换手,配合把脉。半晌后,明越收起绸缎布块,从药箱取出一张笺纸与笔墨,边写药方边道:“姑娘已无大碍,为调养身体,我再给姑娘开一剂药,姑娘慢火煎熬,每日早中晚服用三次,不出三日,身体便可康复如初。”
李笑道了谢,正要给明越酬劳,燕飞雪却拦住她,“不用,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李笑:“????”
燕飞雪抿唇一笑,面颊微微泛红,一副春色娇羞的模样,李笑更是一头雾水,这、这啥情况???
燕飞雪解释道:“阿练公子胜了我两次,应我父亲曾经的昭告,他如今已是我未婚夫婿。”
李笑顿时晴天霹雳,刺激过后,她突然一脸蒙圈,等等,怎么她就睡个觉发下烧,暗恋对象就成人家未婚夫了??什么鬼???这剧情真的是神反转!!
料想这其中必定有鬼,李笑立马道:“阿练在哪儿?”
燕飞雪冷不丁她如此一问,抬手便指向对面厢房的某一间屋子。李笑点点头,来不及细想,就板着脸,急冲冲踱步行去。燕飞雪目光注视着李笑的背影,嘴角扬起戏谑的笑意,罢了,她折身离开。
怒火中烧的李笑推门而入,正要怒对阿练,可却见阿练正悠哉悠哉吃着冷面。
李笑登时气不打一出来,敢情这厮还对这桩从天而降的婚事十分满意,竟然这么悠闲的吃着冷面,一点紧张害怕焦急的心情都没有!
李笑又一次气到变形。
“哟,这都吃上了。”你明明只喜欢吃我做的冷面!
阿练吸溜一口面条,完全没听出话中的浓浓醋味,自顾自的招呼李笑过去:“笑笑,你醒了,快来吃这个冷面,好好吃,是燕姑娘家厨师做的。”
李笑手背青筋暴起,努力憋火。
不明情况的阿练继续火上浇油,“燕姑娘为人真仗义,不仅收留我们,还给我们供了吃食,若非她吩咐厨房给我做了吃的,不然这一天一夜,我都饿死了。”
李笑彻底憋不住了,上去揪住阿练的耳朵,“燕姑娘那么好,那你让她给你做吃的啊!”
说罢,李笑又狠狠拧了一把阿练的另只耳朵,随即一屁股把阿练挤开,端起另一碗冷面吃起来。阿练被李笑挤下凳子,一下坐地面,他掸掸灰,站起身坐到李笑对面,托腮看着李笑,有些不大明白李笑气从何来。
李笑被他盯着,不悦的看向阿练,“看什么看。”
阿练挠挠头,“我怎么觉得你在生气。”
李笑咬牙切齿道:“没有啊,我没生气。”
闻言,彻底领略直男作死招数的阿练也不再多问,端过自己那碗没吃完的冷面,接着美滋滋吃起来。
李笑见状,更生气了,当天下午便带着阿练到各种店铺挥霍了他钱袋的银子,李笑心满意足走出店铺,跟在她后头哭丧着脸的阿练,阿练大包小包的抱着,两只手都腾不开。
铁公鸡如阿练,但面对掌握他五脏庙的李笑,他还是只能退让一步。李笑这一路买食材买胭脂水粉买香料,让阿练觉得很反常,于是他又问出了早晨那句相同的话。
李笑闻言,微微一笑,双眼眯得几乎不见眼珠,“没有啊,我怎么会生气。”
听罢,阿练十分放心,见李笑没生气,就期待着晚上李笑会做什么好吃的,虽说心疼银子,但有李笑在,何愁没有银子,于是阿练在心底暗暗将李笑想象成了摇钱树,窃喜以后开饭店赚银子。
当晚,李笑借燕飞雪家的灶屋做了很多菜,燕飞雪家中只有自己,也就跟着蹭饭。
阿练喜滋滋落座,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塞,方嚼了一下,登时脸色大变,苦着脸问道:“笑笑,怎么这么酸啊。”
李笑微微一笑,“不会啊。”
燕飞雪见阿练的反应,顿时有点不敢下筷,就干脆端起茶杯,假装喝茶,实际看戏。阿练十分单纯,不疑有他,转筷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差点没把牙给酸掉,绕是阿练再粗心大意,也知道李笑不对劲了。
阿练也没再问及为何菜如此之酸,只问:“笑笑,今天这些菜都是些什么菜哪?”
李笑面不改色,“糖醋鲤鱼、糖醋排骨、糖醋莲白、糖醋茄子、酸菜粉丝汤。”
燕飞雪忍住笑,不动声色的再度喝了口茶。
阿练这下知道是自己惹到李笑了,但他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只好先解决目下问题。
他又夹起一些菜往嘴里塞,大口咀嚼,神色自若,宛如在吃什么人间美味,边吃边夸道:“笑笑做的菜怎么会是酸的,错觉错觉,真好吃哈哈哈。”
演技拙劣。
李笑如此评价,但也情不自禁弯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