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义终于脱离了没有无感的世界,他不知道在刀山之上发生了什么,他一恢复五感,就看到了这个门户。
看到昆靖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即将到达目的地了,门后面就是回家见到小莲的路。
他平复心情,坚定的迈出一步。
庞大的铜柱层次分明的林立在胡义面前,滚烫的油锅中灵魂在挣扎嘶吼,然后渐渐沉没,化为油锅的一份子。
漆黑阴沉的建筑在前面伫立,阴森的气氛十分诡异,仿佛是等待人进入的饕餮大口,有小鬼在门外进进出出。胡义无比的压抑,他静静地站立,感觉自己就像来到了传说中地府的判官府一般。
忽然,在胡义吃惊的时候,从那座漆黑的建筑之中传来一声大吼:“黄成丽,生于大晋五十年,生前作恶多端,以奇巧夺骗导致全村四百五十六人死亡,三十八人重伤,罪行重大,判铜柱地狱四百五十六年!“
声音振聋发聩,胡义听到后就感觉好像面对着天威一般,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种想要膜拜的感觉。
旁边的昆靖眼神一凌,一股金仙的气势勃然散发,惊醒了身旁的胡义。
胡义心中一惊,眼露庆幸的看了看昆靖。
就在这时,那道声音再次传出:“外面的客人既然来了,就来我判官府坐坐吧。”
胡义身子一震,看向昆靖。
昆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法则呈现,一瞬间,胡义便出现在那个建筑之内。
”光明正大“四个字高悬其上,又有”公正无私“四个大字挂在一旁,正如胡义所想,这里面的布置简直就和他所知的判官副一模一样。
高腿桌,惊堂木,小鬼持棒。最令胡义震惊的站在他们之前的人。
他身材不高,羊头人身,脸上是枯皱的皱纹,他左手捧着一本账簿,右手拿着一支笔,脸色严肃,就好像正在处理案件的官员一样。
但仔细一看,眼前这人正是之前就被昆靖灭杀的羊人狱卒。
胡义二人立刻心中警惕起来,暗自做好战斗的准备。
这时候,这个羊人好似改完了一桩案件一样,他抬起了头,刚刚被昆靖打死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看到胡义警惕的模样,他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会报仇,虽然你们刚刚杀了我,但我并不怨恨你们。”
胡义和昆靖无动于衷,依旧时刻准备这逃命或者出击,眼前这羊人一点也不弱于刀山地狱的狱卒,甚至更甚一筹。
“哈哈,都说了不要这么警惕了,我要是想杀你们,直接就可以斩杀你们了。”说着,仿佛是为了增加自己话中的可信度,他随手一挥,刚刚被昆靖凝聚出来的具象化混乱权柄瞬间消散,仿佛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昆靖倒退一步,唇上溢出鲜血。胡义看到连忙站到昆靖的前面,即便他对于眼前之人来说仿若蝼蚁,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前面。
昆靖自然也感受到了胡义的想法,她的眼中露出温柔,然后擦掉嘴上的鲜血,同胡义站在一起。
但此时两人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正如“羊人狱卒”所言,他们面对眼前之人好像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量。就连混乱权柄也失去了作用,毕竟这里很可能已经不是地狱了,不在地狱,她的地狱法则权柄自然就失去了效果。
而且他们也很好奇,这个羊人真的就是刚刚被昆靖打死的“羊人狱卒”吗?
似乎看到了昆靖和胡义眼中的不解,羊人带着温和的笑解释道:“不用困惑,我就是之前在刀山地狱的狱卒。不仅仅是我,在其他的六层地狱之中镇守的都是我。“
“怎么回事?分身吗?”胡义心中困惑。
“不,不是分身,可以说我们每一个都是真身,也可以说我们每一个都不是真身。”
“自从被它赋予我们职责的时候,就同时赋予了我们不死的能力,只要地狱还在,我们就会不死,即便所有的分身全部死亡,我们也不会死亡。”
说到”不死“,他话中透露的不是永生的欢喜,而是无边的寂寞以及……无奈。
他笑笑说道:“是不是很羡慕我的这种永久的生命。”
胡义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他摇摇头,像这种不得自由的永生他一点都不想要,甚至厌恶,这种力量固然强大,但一生之中估计也只能永久的待在这个阴沉的地狱之中。而且胡义能够感觉到在狱卒的眼神之中包涵着深深的不甘。
这羊人狱卒好似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他摇手一变,在他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酒壶,轻松地叩开酒塞,美酒的醇香瞬间飘散到千里之内。
胡义忍不住拱了拱鼻子,见此,羊人狱卒一笑,左手一挥,递给胡义一个杯子。
“来,喝!“他又挥手将酒杯满上,一饮而尽,胡义也忍不住直接一口灌了下去,旁边的昆靖都来不及阻止,一瞬间酒已下肚。
“啊。”胡义深吸了一口气。“爽!好酒!”
昆靖见胡义没事,也放下了心。
“自然是好酒。”羊人狱卒笑着道。
“再来一杯!”胡义大声说道。
“好!哈哈。”羊人狱卒是个爱酒之人,说着就给胡义满上。
“满上!”胡义畅饮,简直酣畅淋漓。
同时在他感觉到心情愉悦的同时,那酒中蕴含着的法则正在慢慢改善着胡义的身体,排除他体内的废物,洗精伐髓。
羊人狱卒满不在乎,看到胡义如此喜欢他的酒,他大喜之下直接又是满上。
“你知道吗?你们是我在万年之内地狱之中看到的唯二的活人,活生生的人。”狱卒的话语中忽然出现一丝心酸,仿佛在吐露心中的悲愤一样。
这就不是凡酒,胡义也有点醉了,他红着脸,竟然伸出大手拍着狱卒的肩膀:“没错,我跟你说,这个地狱,嗝!”胡义打了一个酒嗝,接着说道:“太孤独了!”
“一个人都没有,虽然说恶鬼的数量数不胜数,但是那里有阳世间活得自在。”
“你说的对啊!”狱卒也仿佛喝醉了一样,口中喷着不清不楚的话说道:“这个地狱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老弟真是说到哥哥心里去了。”
胡义听到后,说道:“老哥说的,说的不错,不若我们就到那样是转上一转,不管这些屁事儿。”
胡义喝的嗨了,昆靖在一旁腹诽,刚才还生死敌人呢?怎么就老哥老弟喊起来了,还不管地狱的破事儿。
这酒难道真有那么大的魔力?昆靖心中疑惑,他在人间和地狱都听过就是男人的良药之类的话,但他根本就不在意,如今见这两人男人原来打生打死的两个人竟然几杯酒下肚称兄道弟起来。
昆靖不禁对“酒”这个词语产生了兴趣。
她忍不住也变出一个杯子,悄悄地满上。
学着胡义一口饮下。
“辣!”
“好辣!”
火辣辣的感觉从昆靖的喉咙传递到肠道之中,昆靖一口没忍住,直接喷了出去。
“什么东西!”昆靖大怒,这是什么东西,喝下去之后感觉肠子都要烧了一样,不关乎修为,只是纯粹的原始感知。
看着胡义和羊人狱卒不似作伪的豪放,她不开心的努努嘴,重新站到一边,她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个狱卒确实是没有杀她的想法。
试问谁见过两个生死之敌面对面大口喝酒,还称兄道弟的。
胡义喝着酒,仿佛回到了前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普通人,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妻子和一个圆满的家庭。
忽然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好像他妻子的女人,猛地狂饮一杯酒,见那个女人被呛着后难受的表情,他猛地上前,“啪”的一声夺走女人手中的酒杯。
破口就是大骂道:“酒是男人喝的东西,一个女人家的喝什么酒,还不快滚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