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定不到十岁就已经加入了大天王的军队,从最下层的小兵开始拼杀,一直坐到四大王的宝座上,生死之间走了不知道多少次,对于危机的感知十分敏锐。
他察觉到那把火焰巨剑十分危险,便立刻驱使脚下的金属柱子向后退去。
金属柱子并不是一根完整的金属,而是由无数极小的金属齿轮组合而成,它们可以随意拼合变形,跟随姬无定的心意任意变化。
所以姬无定只是一个念头,脚下的柱子就扭曲成两条巨蛇向后退去,到最后更是直接合并成了一条大蛇,让姬无定站在蛇头上遥遥对着凤无双。
姬无定退去,凤无双并没有紧紧追击,她挥动火焰巨剑从空中劈下,目标却是那群被他们的打斗惊得有点愣神的黑衣骑兵。
这些骑兵虽然是姬国精锐,却并没有亲眼目睹过修者打斗的场面,现在看着说长就长到一人多高的野草,从天空中落下的火焰,和踩着金属蛇飞行自如的太孙殿下,以及凭空变出一把巨大的火焰剑的女子,脑子一时都跟不上转动了。
直到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巨剑向着他们落下,胯下久经训练的军马都被惊得嘶鸣挣扎起来,黑衣骑兵们才意识到对方已经对他们发动了攻击。
炽热的温度扑面而来,比方才那些草木燃烧的温度要高多了,还没有来到近前已经让他们感觉到了自己头发烧糊的焦味,以及满身突然冒出的热汗。
被这突如其来的危机震慑了心神,围在飞舟一侧的骑兵们心中无比恐惧,可是全身却像是变成了石头一样动弹不得。
呼的一声,黑影闪过,竟然是刚才已经退到远方的太孙殿下,脚下踏着黑色的金属大蛇挡在了他们身前。
姬无定手臂突然伸长,长出了一只巨大的金属手掌,将火焰巨剑挡了下来。
不管姬无定有多么冷血残忍,在战场上却从来不愿意抛弃自己的同袍。
“撤!”姬无定头也没回地命令,“带上东西走。”
金属手掌和火焰巨剑交汇,火焰立刻沿着金属手掌蔓延开来,不过是片刻,姬无定就能够感觉到自己元力凝化成的金属已经开始软化。如他之前所预料的,无双的火果然不同凡响!
他因为别有奇遇,才会在被掠夺被抛弃之后重新走上正途,并且得到了特殊的功法,操纵金元力如臂使指,凝结出来的金属比一般的修者都更加精纯坚硬、锐利无比。
但是在无双的火焰面前,他的金属竟然支持不了一息就开始软化,那是即将融化的前兆。这可不是一般的火焰能够做到的。
真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处处与众不同。和他一样,即使是落入了泥沼之中,仍然能够骄傲地爬出来,飞上天空。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是姬无定并没有忘记自己这次潜入西平国的任务。
拿到飞行元晶,是他在姬国朝堂上站稳脚跟必须的一步。即使是无双,也不能让他改变立场。
黑衣骑兵们立刻努力控制着已经被火焰惊吓得失去队形的军马,向着树林外费洌的方向围拢而去。
费洌被姬无定指出了身上荷包就是藏匿真正的飞行元晶的所在,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沉着,趁着姬无定突然离开,便对手下发出了“冲出去”的手势。
六人一起行动,以实力最强的费洌为箭头,摆出了一二三的队形,冲向了一个因为姬无定无端离去而显出破绽的角落。
费洌人马未至,手中弩箭已经率先到达,先声夺人,将一个黑衣骑兵射落马下。
费洌一行久经沙场,自然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可是姬无定带来的这些骑兵也不是新兵蛋子,同样明白该如何应对。
双方如同两个亡命之徒狭路相逢一样,谁也不会退让,白刃相见,只争那一线生机。
然而黑衣骑兵的人数远超费洌一行,队形迅速变成圆形,就将他们围在了中心。枪尖雪亮,毫不犹豫地就向着圆圈中心的六人刺下。
尽管费洌手下这些人都是千挑万选的,本领出众,可是在这么小的地方里,根本没有办法施展本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枪尖刺下,扭动身子也不免受伤的结局。
费洌身为前锋,做好的就是受伤甚至赴死的准备。他也知道,敌我人数悬殊,他们能冲出一两个就已经是幸运了,这次突围根本就是用命来换的。但是当枪尖如同密林一般将他们包围,他只能听见身后同袍的惨叫时,他的心还是揪成了一团。
距离太近,弩箭已经不适合使用,费洌另一只手提起马鞍下早就备好的大刀,狠狠向着面前最近的敌人砍了过去。
刀刃顺着枪尖向上滑去,像是一条毒蛇滑向持枪的手。而费洌竭力扭转身躯,躲开了致命的部位,将左侧肩膀袒露在敌人面前。哪怕是拼着左肩被刺穿,他也要从这包围中冲出一个口子,带着兄弟们杀出去。
握枪的黑衣骑兵脸上露出一丝狠意,手下用力,借助战马冲击的力量,长枪刺出的速度陡然加快,同时熟练地两手交接,躲过了费洌这一刀。
但就在这时,费洌手中的刀刃突然绽放出明亮的光芒,仿佛天上的太阳坠落下来,落在了他的刀和敌人的枪相交的地方。
没有任何响声,被光芒笼罩的敌人和枪支就像是见了太阳的雪球一样无声融化,包括被光芒照到一半的战马也轰然倒下,只剩下半截躯体在地面上抽搐了几下,就彻底归于宁静。
“你!”周围的几个黑衣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这样的手段已经不仅仅是武者的手段,而是修者才能使用的神奇手段了。
这费洌怎么可能是一个修者?他们之前的情报都说费洌不过是淬体境巅峰,还没有踏入炼气境呢。
就算是震惊,黑衣骑兵们仍旧保持着原来的阵型,被费洌杀死的同伴倒在地上,露出的缺口却已经被填了上去。
枪尖噗噗地刺入肉中,血液飞溅。
费洌能够听见身后低低的痛呼,以及两声肉体坠地的沉闷声音。他咬破了下唇,却浑然不觉疼痛。
以他的实力,这把刀使用一次已经非常吃力,使用两次就可能伤及根本。但是在这种时候,他已经别无选择。
血丝从费洌的嘴角渗出,他无视了已经逼近面门的枪尖,手中略带弧度的刀突然飞起在空中旋转,划出了一条诡异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