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寿宴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便已经开始筹备了。
慕容烨是新帝登基,这一次寿宴,自然有其他想要同靳国交好的国家会出席。
当然,也不排除会有什么刺客,暗杀之类的。
所以今日的皇宫,比往日的戒备还更要森严一些。御林军比往日多了两倍不止。
慕容殷宿和染归尘走在皇宫一处静谧的小路上,十指相扣,有些甜的让人觉得受不了。
“太皇太后还要向本王借本王的铁骑和影卫,本王没有借。”
慕容殷宿只要一想起昨日太皇太后派人来向他借他的人,便心中一阵火起。
刚刚对他逼婚,现在居然还拉的下脸面来向他借人?居然借的还是铁骑还有影卫。
他的那些铁骑头些日子被他派遣去了边塞。有些部落开始蠢蠢欲动了,不能不妨。
影卫则是他的亲卫兵,就如同死士一般,怎能往外借?
“一会儿,宴会上恐怕又是一副逢场作戏的戏码,你若是不愿意看的话,便睡着,本王替你挡挡。皇帝就算看到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国库如今亏虚,还不全部仗着他的救济?
如果没有他的救济,如今皇宫内那一群所谓的人上人如今在逍遥快活,在边关的将士们,恐怕连饭都要吃不上。
说到底,他只是心疼那些士兵罢了。那些士兵,家里大部分困苦,只仰仗着他们救济。
不然他凭什么往国库里砸钱?砸出去的钱,只有一小部分是给了军队,可大部分恐怕就被宫内的人给占了。
“虽然说因为怀孕了,所以我变得爱睡觉了一些,可是还不至于动不动就困啊,你还真是把我当成猪养了。”
染归尘有些无奈的朝慕容殷宿道。
这么重大的场合,她就这么睡?听慕容殷宿话里的口气,好像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这么多国的人都在那里,她如果就这么睡了,估计,“猪”这个名号恐怕就要传遍全天下了。
想到这里,染归尘不由抖了抖身上瞬间凸起了的鸡皮疙瘩。
“本王看医书上面说,女子大多怀孕以后便十分困倦。”
自从染归尘怀孕了以后,慕容殷宿可以说是化身二十四孝好相公。以前从不看的医书,现在也会深层次的了解了解。
染归尘有些好笑的道:
“医书上说的也不全是对的,有些女子是这个状况,但是有的人却不是。就像有的女子孕期孕吐很厉害,我却只是闻到肉香才会会恶心。”
从她怀孕以后,慕容殷宿可以说是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着。
感到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感动。
有人说,当一个女人怀孕的时候,她的丈夫对她的态度如何,那他爱他的程度就有多深。
慕容殷宿这态度……
咳咳,不用多说了吧。
两人正向用以宴客的凤阳宫走去,却见前面有人在争吵着。
染归尘个慕容殷宿停下了脚步,看向前面正在争吵的几人。
其中有一个人正是盛装打扮过的染轻宁。染轻宁今日着了一件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头带凤簪,眉目间含着妩媚,直往那儿一站,便让人觉得华贵非常。
然而,染归尘却从未在染轻宁的身上看到什么一国之母的端庄样子。如果不是她父亲染幕当初和慕容烨的约定,如今她能不能真的成为慕容烨的女人都说不定,更何况是皇后。
只见染轻宁此刻正高傲的抬高下巴,而她身旁的宫女正在同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说着什么,那宫女也是一脸傲慢。
那孩童气愤的脸颊通红。
染归尘皱眉,仔细一瞧,发现竟然有些眼熟。
染归尘又仔细的看了那个孩子两眼,发现那孩子和记忆中的夏无桀有些像。那个西凉国的七皇子,上一次来靳国时,还送了她红珊瑚。
染归尘捅了捅慕容殷宿的胳膊:
“慕容殷宿,你瞧瞧那个孩子,像不像夏无桀?”
慕容殷宿抬头去看,对那孩子没有什么印象。
“夏无桀是谁?”
染归尘冲他翻了个白眼:
“你还没有老,记性就差到了这个地步,以后可怎么是好?”
慕容殷宿对不太重要的人一般不会记着。
“我记着他做什么?我一直记着你不就得了?”
染归尘脸色一红。
一向冷冰冰的大魔头说起情话来真的让人招架不住。
染归尘解释道:
“夏无桀可是西凉国的七皇子,你不记得了?去年皇后樊青络寿宴,他被我救过,他还送了我红珊瑚来着。”
染归尘这么一说,慕容殷宿也就想起来了。
慕容殷宿想起那时候他们两个人还没有有什么感情,他很是为了自己腿疾已经好了的事情不传扬出去,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染归尘跳下莲花池去救那个孩子,而不能出手相救。
一想起这件事情,慕容殷宿心里就后悔自己当初瞻前顾后。
幸亏染归尘会凫水,如果染归尘不会凫水,还跳下去了的话……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你当时为什么要救那个孩子?”
慕容殷宿的目光投向远处的夏无桀。
染归尘轻轻一笑:
“那孩子,和我以前很像,小小的,没有反抗能力,任人欺负,能救他,我自然就会出手相救。”
慕容殷宿疼惜的握紧了染归尘的手。他甚至有些不满上天为何安排他们两人这么晚才相遇,如果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便相识了的话,染归尘就不会平白无故的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我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那孩子自己一个人,恐怕又是贪玩自己一人跑了出来,这下恐怕被染轻宁给欺负到了。”
染归尘朝夏无桀的方向担忧的看了一眼。
慕容殷宿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里不爽的。
嗯,他是一个很大度的人。
自己媳妇儿这么关心除了他以外的人,他不生气,真的,不生气
“嗯,那就去看看他。”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慕容殷宿阴沉沉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
面对一个曾经让染归尘不惜跳下水去救的人,慕容殷宿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不真是真是至于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计较。
走近两人,对话声逐渐清晰了起来。
“七皇子,虽然你是西凉的皇子,身份贵重,可眼前这位是我们靳国的皇后娘娘,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向皇后娘娘行礼才是。”
那宫女说话时语气很温和,然而,说话的内容却是不那么客气了。
这是逼着夏无桀向染轻宁行礼。
夏无桀一张小脸都憋红了,显然是气急了,连说话都快上了几分:
“本殿是西凉皇子,虽然身份比不得皇后娘娘,可来者是客,除了皇帝能让我行个礼,其他人没有这个资格。”
夏无桀其实说的没错。
其他国家的皇室中人来靳国,除了皇帝以外,用不着对旁人行礼。这是以前靳国的皇帝考虑到来靳国的各位皇室宗亲,没准儿哪一个在日后就成了帝王。
其实这也是一种变相的示好。
染轻宁突然笑了,那种看似很温和很温柔的笑。
“没错,是这样,七皇子来者是客,不必向本宫行礼才对。”
说完后,染轻宁不动声色的朝那宫女使了一个眼色,那宫女聪明伶俐,一下子就懂了染轻宁的意思。
那宫女对染轻宁的话反驳道:
“娘娘,凡是都要讲究一个入乡随俗,七皇子来了咱们靳国,就要守咱们靳国的规矩,在咱们靳国,哪有皇子见了皇后不行礼的道理?”
“这……”
染轻宁一脸的为难。
看似她是不想让夏无桀行礼的,但是碍于规矩,不得不让夏无桀向她行礼。
染归尘冷笑一声,走上前去:
“皇后娘娘真是有皇后威仪,一个小小的宫女,就能够左右皇后娘娘的想法,也不知是皇后娘娘身份高一些,还是这个宫女的身份更高一些。”
染轻宁听到了染归尘的声音,吃惊的抬头看去,见果真是染归尘,不由暗暗感叹一声冤家路窄。
染轻宁伸手撩起头发:
“这不是殷王妃吗,几日不见,殷王妃这张嘴,变得更加不饶人了,让人讨厌的紧。”
呵,小贱人,竟然敢骂她的身份不如那个低贱的宫女?
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对她指手画脚。
“你说谁讨厌的紧?本王倒是想听听。”
慕容殷宿站在染归尘的身后,冷冷的说道。
染轻宁被惊的一愣,她惊慌失措的抬眼看去,发现慕容殷宿竟然也在。
顿时后背冷汗就直冒。
殷王……殷王竟然也在。她方才只顾着染归尘,却没有注意到殷王也在。
染轻宁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本宫……本宫只是和妹妹说笑,打趣而已,殷王爷莫要多想。”
在骨子里她还是怕这个男人的。
谁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狠,行事有多乖戾,除了对染归尘,他就会变成另外一副模样,可是在帝都,谁不知道他的本性是如何的残暴的?
染轻宁之前对慕容殷宿很仰慕,想要嫁给她,可是也是因为她招惹了染归尘,慕容殷宿把她扔进了军营做军妓。那痛苦的日子,让她虽然恨慕容殷宿,但是心里更多的是对慕容殷宿的恐惧。
她惧怕着这个恐怖的男人。
“皇后娘娘如果坐腻了皇后之位,本王不介意帮你一把。虽然很费事,不过本王愿意为皇后娘娘费心。”
慕容殷宿竟然笑了。
这是染轻宁的第一反应。
只是反应过来了以后,染轻宁只觉得身上更冷。
慕容殷宿笑了……阎王爷竟然笑了……
染轻宁极力掩饰掉声音里的恐惧,道:
“殷王爷,本宫突然想起来宫中有事。这便不再打扰了。告辞。”
眼下只要让她不暴露在慕容殷宿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不顾什么架子了。
带着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宫人,匆忙离开。
只是在离开之时,染轻宁满脸不甘的看了一眼夏无桀。
本以为今日可以报复当初夏无桀让她出丑这一件事,可没有想到,这一次,还是染归尘出面给了夏无桀帮助。
染轻宁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该死的,每次都有染归尘。
染归尘,你等着!本宫定不会放过你!
“你是……尘儿姐姐?是你吗?”
染轻宁前脚刚走,夏无桀便惊喜的问道。
眼前这个女子的模样,可不是和一年前,救他出了荷花池的女子一模一样?
过了一年,他终于再遇见自己的救命恩人。
夏无桀的脸上是控制不住的喜悦。
染归尘见夏无桀双眸发亮的看着自己,心里一片柔软。
她摸了摸夏无桀的头发:
“自然是我,怎么,一年不见,你便不认识我了?”
听到染归尘的话,夏无桀赶忙否认:
“怎么会,这么就以来,无桀一直记挂着尘儿姐姐,怎么会忘了尘儿姐姐。只是今日再次相逢很是突然,无桀心中很是惊喜。”
夏无桀虽然岁数不大,可因为在皇室的缘故,说出的话都很老成。
哪里像是一个孩子说出来的话?
染归尘怜惜的摸了摸夏无桀的头发:
“无桀说出的话,真是老成。”
她有些心疼这孩子,在这个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年岁,却……
“尘儿姐姐成亲了吗?这位是……”
夏无桀清亮的目光落在了慕容殷宿的身上。
刚刚那个女人称呼他为殷王爷?
他所知晓的殷王爷,便是那个用兵如神的慕容殷宿。
慕容殷宿是一个传奇,他独创的兵法令人啧啧称奇。
虽然这些年各国安定,相安无事,便也不用打仗,慕容殷宿也多年未曾亲自挂帅,可他始终是个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