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对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看到那个魔魅的女子瞬间笑得像小孩子一样，左脸上的彼岸花纹路竟有一种出奇的动人。
她看着他笑的温暖，身后的羽翼慢慢的收敛，生怕眼前的人会恐惧一样。
褪去了那狰狞的羽翼，她整个人都变得明艳的不可方物，连带着那本该有些诡谲的目光都变得温和了下来，她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年，被她注视着的秦晟感觉，也许她眼里的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你……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她说起话来似乎有些困难，但那朦胧的声线加上含糊不清的吐词，却让秦晟有发自内心的微笑。
“神，你不会说话吗？”稚嫩的孩子扯了扯她的衣袖，无辜的眼睛看起来很可爱。
“我……我不是……神……我是……东临的楚寻！”楚寻的话一向都是含糊不清的，可最后那五个字：东临的楚寻，却说得异常清楚。
他的心灵好像被什么撞击到了，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喜悦与欢心，他不知道东临是谁，不过她说他是东临，那他就是。
剩下的时日里，他就教她说话，一点一点的慢慢唤醒她的神智，她从每一个发音都模糊不清，变得后来越来越深刻，她眼里的血红色越来越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暴戾，每一天，嘴角都挂着温和的笑容。
她不止一次的抱着他说：“终于等到你。”
她是看着他长大的，从她十岁到他十五岁，他说秦家的人对他不好，他说秦家的人想伤害他，她就去灭了秦家的所有人。
秦晟说，至今他还记得，那一日她穿着红衣，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用猩红的眼睛盯着他们，咧嘴笑的时候没有一丁点对他的温和，满满的都是狠厉，仿佛只要一瞬间，她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所有人，为他血洗天下。
世界上的人喜欢叫她魔鬼，一开始他很不理解，因为在他眼里，这个人就是神，无所不能的神，世界上最美丽的神，可是那一天，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魔鬼的模样。
他看着她徒手杀人，血腥的不行，她嘴角的愉悦笑容至今他都记得，她笑起来的样子没有了那种让人怦然心动的美好，满满都是难耐的恐惧。
他睁着眼睛看，看着秦家的人是如何惨叫，看着秦家的人断肢横飞，看着秦家的人尸横遍野。
他们跪下来祈求，祈求他原谅他们，祈求他救救他们，他们哭泣着，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的时候十分狼狈，可他们仍然像一条狗一样趴在他面前，用尽全部力气给他磕头，磕的满头都是血也不会停下来。
他不会对这些人有任何的怜悯，他不会救他们，因为那些人曾经想杀了他。
他被楚寻吓傻了，这幅模样就像是修罗场一样，可怕的让人胆寒。
她不知道，只是后来看向他的时候，才猛然发觉她的所作所为他接受不了，她忽然就慌了。
收回了让人恐惧的像是处在尸横遍野里的目光，讷讷的看着他，目光稚嫩的像是个孩子，他竟然从她的眼里看出了恐惧！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在恐惧！
心，毫无预兆的疼了，他睁着眼睛看她，目光中有着自己都不了解的复杂。
她看到她的嘴角向下一撇，泪水瞬间流淌下来，她委屈的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紧紧的抱着他，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要……不要怕我。”
那声音里带着哭腔，却还是有着深刻入骨的华丽，他听的心软了，可却还是怕，尤其是她一靠近，她身上的血腥味传过来，让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猛地放声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她扯着他的袖子，把头埋在他怀里，她紧紧的抓住他，生怕他会逃走一样。
她崩溃的大哭，哭着的时候嘴里还喊着：“不要怕我，不要。”
他的心里猛地一颤，他忽然想起来，他怀里的人似乎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这不是在毫无理由的屠杀，她只不过是在给他出气而已，他看不得别人伤害他，一定点都不行。
他忽然想起来他十岁那年，她狠狠的抱住他，用模糊真诚的语气满足的喟叹：“终于等到你。”
他忽然就不怕了，用手狠狠的抱住她，轻轻的一吻落在她的耳边：“不怕，我不怕。”
哭声忽然停止，她睁着迷茫的眼睛看他，无辜又可爱：“真的……不怕？”
“不怕，一点都不怕，我的楚寻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我怎么会怕？”他笑着，温润如玉的样子让她一下子就泪流满面：“东临……东临……”
他抱住她，轻轻的微笑。
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含着笑容看着他们，眼里有模糊的泪光，可那嘴角的温和确是谁也无法模仿的风骨，他看着她的样子，轻轻的在地上用树枝刻画，画着画着，就忽然哭的泪洒满地，他轻笑，笑着的样子美丽的让人惊叹。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目忽然柔和，一点一点的宠溺从嘴角透露出来，然后化为清风，温温和和的洒在空气里，他目光里的缱绻深情和当年如出一辙，他笑意满满：“你看，我就说吧。”
他微笑着：“孟柯定律第二条，孟柯喜欢上的人，一定会得到幸福。”
孟柯定律第一条，孟柯只喜欢一个人。
他轻笑，红衣似血，他张扬的走了，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停止绽放，路过的人都发出惊叹，似乎在想着，这是谁家的小公子，竟然生的如此俊俏。
“清风明月，山川河流，鲜花簇拥，佳人如画。”他轻声的念叨着：“一杯花茶两盏酒，三餐往复四声叹，五根轻箭六界乱，七次明月八道光，九种真心十声琴。”
他轻笑：“百世轮回千世劫。”
“生生世世……我只有你一个爱人。”
那人远远走掉的身影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深情和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