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碧色的眸子陡然就暗淡下来。
原来,海皇是来问罪的……
默了一默,疆宁不假思索的开口:“我愿以身来偿。”
总归是要还的,他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无需你偿——”
宿修面容难得的温和了一瞬,他轻轻启唇,语调听不出喜怒:“这罪孽因谁而起,自然得由谁来偿,疆宁,看看你的手心。”
疆宁何辜?族人何辜?海国又是何辜?
凭什么……所有的因果都要他们来偿呢?
少年闻言,碧眸划过几分不解,却还是十分听话的低头,摊开自己的掌心。
只见光洁如玉的手掌上,原本蔓延向手腕的红色细线正在以眼见的速度消失,而随着它的消失,掌心开始生出掌纹。
这……
疆宁大惊,几乎惊讶到骇然的地步,他的手……他的手……
世间万物,不论是神仙妖魔,还是草木精怪,无一不生掌纹。
掌纹即命数。
而没有掌纹的人,便只有走火入魔的神,或是身负血脉诅咒的魂灵。
疆宁是后者。
这么多年,他早已数不清楚被多少人谩骂和诅咒了,那些深入骨髓,来自于至亲族人的诅咒啊——
早已经深深埋入他的魂灵里。
他的掌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细细的红线,从最开始一个的红点慢慢延长,到现在几乎生到了手腕的位子。
而那道红线一旦触及手腕,就代表着,他的大限已至。
可现如今,这条线居然消失了?而他的掌纹……居然都回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她待你倒委实真心。”宿修扬眉,兀自轻轻一叹,声音落入风里,很快就了无踪迹。
嗯?
疆宁眨眨眼,有些不解。
而另一边。
被房屋建筑掩盖的空地上,立着三个人。
“怎么样?被鲜血和业障缠绕的感觉,可还好?”
黑袍祭司轻轻一笑,深棕褐色的瞳仁里说不清是讽刺还是悲悯。
自己做的孽罢了,若是真心为那个孩子好,当初就不该让他沾染这些!
凤娘子后退一步,喘了一口气,后背贴在墙上,整个人冷汗津津,里衣完全已经湿透。
闻言,她抬了头,看着墨曜,苍白的脸上却意外浮出如释重负的笑来,“谢谢你,大祭司。”
方才,就在她与宁赶到这里的时候,恰好瞧见了疆宁被绑走的这一幕。
她几乎失控,险些冲上去,让押着他的那些人都去死!立刻去死!
是墨曜及时出现,阻止了她。
“吾主在那里,”他一身黑袍在风中烈烈作响,言辞却是极尽安定人心,“她会救他们。”
“你怎么知……”
凤娘子刚要张口反驳,就见墨曜眼神轻飘飘的望过来,神情似笑非笑:“怎么?凤大当家不知道吗?吾主的性子,不该是你摸的最清吗?”
凤茹挽蓦然失声,沉默下来。
确实,她最清楚,也不得不承认,那人的胸怀和慈悲,并非她能够比拟的。
她比起那人,不过是沧海一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