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一身黑衣的年轻海皇正立在桌边，铺纸磨墨，信笔描摹。
思芜歪了歪头，十分好奇的凑上去瞧，难不成……海皇还会这些人间玩意？
只见雪白的宣纸上，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素衣美人来，黛眉微挑，朱唇一点，不经意间就透出俏皮的意味。
思芜看的直皱眉，摸着下巴开口问道：“海皇这是画的苏烟皇后？还是夜心圣女？”
执笔的手略微一顿，陡然，大滴的墨便落在宣纸上，力透纸背。
思芜的话，显然是一语双关。
苏烟之于他，是恩人，是救赎，是生命里第一道光亮，也是他这一生都无法企及恶心温暖啊——
而夜心之于他，只是纯纯粹粹的遇见。
漫长的岁月中，那人的面容在他的记忆里早已斑驳不堪，以至于第一眼见到夜心，他并没有认出这个少女有着与苏烟极为相似的容颜。
他也从不知道冥冥之中，再次相见，他会重蹈覆辙，再一次败在那人的手下。
苏烟和夜心，本就是一个人。
看着被墨污了的画作，宿修眼里蓦然生出几分惋惜，他搁了笔，将那宣纸揭起来，刚想揉成一团扔掉，便被一旁眼疾手快的思芜抢了下来。
“哎呦！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扔了实在太可惜了——”
思芜抢过画来，兀自观赏，见宿修蹙眉，遂将它一卷，收在身后，立刻转移话题：“海皇，对于陵帝这次突然清醒的举动，你怎么看？”
宿修瞥了她一眼，没打算计较一幅画，而是一撩袍角坐下来，问道：“镜呢？”
思芜摸了摸下巴：“我算着……应该在过来的路上，所以我来请示一下海皇，该怎么跟他说——”
“这点小事，自己看着办。”
思芜噎了一噎，瞪眼道：“海皇，这还算小事？陵帝那头一旦出了问题，那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就都功亏一篑了！”
“此事先搁着，”宿修冷声开口：“附都四郡的战况如何了？”
思芜暗自撇嘴，却没有反驳什么，“本来都差不多了，但那个司徒覃一回来，咱们这边的情形就不太好，因为司徒覃一路直冲帝都，因此四郡也只被他夺去一郡，硬生生打开一个缺口。”
附都四郡分别坐落在帝都的正四方，是为守护之意，宿修本意便是先截四郡，断了帝都的后路，最后再集中精力对付帝都。
也因此没想到陵帝会突然醒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次，海国又损失了诸多族人。
宿修默了一默，以手撑额，过了很久很久，才仿佛下定决心似的，“下杀手吧。”
“三郡屠城。”
总得有些人，来祭奠他们死去的族人啊——
夜心，我到底……还是让你失望了。
抱歉，我不仁慈，也无法看着海国的子民一次又一次因为我的退让和包容而被屠戮殆尽。
宿修敛了敛眸，将眼底神色一并压下，语调亦是紧了紧：“另外，思芜，去寻墨曜大祭司，问他是否愿意合作。”
这天下……早就该翻上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