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终究是完全降临,风雪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将整个天地肆虐成一片白色,还时不时在地表停留,好像伺机而动的猎人。
顾凉音虽然已经是丧尸的属性,却仍然具备人类感知冷暖的能力,因此在第一天的时候她就猝不及防地冻红了鼻子,打了好几个喷嚏,为了不让情况严重下去,她给自己裹了更多的保暖衣物,以期抵御寒冷。
说实话,要是没有体内的东西,恐怕她早就冻死了,哪还有机会打喷嚏添加衣服之类的,毕竟这末世后期的冬季,真的和她印象中的冬季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正常的冬天,就算出现了暴风雪,也只会持续很短的时间,哪里会像现在,一下就是一个星期,生生把整个世界下成了白色,虽说颜色纯白颇有些神圣的感觉,求实地看却是只能感觉到冰冷呢。
也因此,顾凉音在中低纬度地区感受到了仿佛来自高纬度的西伯利亚风雪的热情,这种诡异的体验以后居然还要继续,一想到这里她就没了浑身的干劲。
然而目前最首要的还是防备人类的到来,就算再冷得大开眼界,她也得打起精神来,和大家共同面对才是。
在冬季外出是不可能的了,即使是踏出楼外一步都好像要了老命,因为要踏出去就必须先面对堆得超厚的雪层,比自己身高还高的那种,往往看着就觉得窒息不已。
北沉安排她在蓝色小房间待着,活动的范围就在酒店里面,不过他自己倒是经常出去楼外,穿梭于各个居民点之间,和圭拓庖棘等人反复确认着粮食的供应和安全问题。
每次回来的时候,他都是带着满身的冰雪,被室温融化后基本浑身湿透,这时候顾凉音就会让他去泡澡,用自己放好的热水。
一开始北沉还满不在乎:“我们感觉不到冷,你这样做其实没必要。”
顾凉音继续苦口婆心:“我知道,但是被冰水冻久了也会行动僵硬吧?”
“不,在室内这种问题是不存在的……”
“啊!”顾凉音说不过他,脱口而出,“我不想被冰块拥抱,这样够了吧!”
北沉:“……凉音……”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顾凉音猛地捂住嘴巴,瞪向了旁边在起哄的圭拓和似乎一脸意味深长表情的庖棘,而后掩饰地补充:“没办法呢,毕竟一不小心就会撞上什么的……”
『你真笨。』声音忍不住出来吐槽了。
『哈?我只是不想在人前高调而已,这样被人看着感觉很微妙好么!』
她想了想,自己和北沉相处的时候,是不是其他丧尸都会暗中观察?毕竟他们一直关注着自己的王,而且对她这个嫂子的关注度一点不亚于大哥的。
只是稍微想想她就觉得不自在得很,连忙缩了缩肩膀,拂去这些繁琐的想法:“总之,洗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听我的吧。”
其实她这么固执还真的有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的原因,怎么说呢?意识到情感再也无法抑制后,她就放开了,对北沉的碰触也多了不少,虽然仅限于肢体表面和亲吻一类,好歹她不希望面对的人带着冷冰冰的触感,哪怕是温凉的也好,否则会心生间隙。
再者,北沉有时候会跟她一起睡,相拥入眠的话,果然还是体温渗透更为感人吧。
想着这些的顾凉音全然不知自己喜滋滋的表情全被北沉看在了眼里,他笑了笑,伸出手抚摸了她的头:“我知道了。”
看着大哥就这么去洗澡了,庖棘感动之余被圭拓一句话打消了好心情:“庖棘,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妻管严’吗?”
她鄙视地看了过去,刚想怼两句,就被嫂子爽朗的笑声打断了,只见顾凉音捂着嘴巴,眉目间全是喜乐:“圭拓,你是哪里学来的词啊哈哈哈……”
圭拓洋洋得意地摸头:“突然之间的灵感而已啦……”
庖棘:“……”她居然插不了嘴?
丧尸与人类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冬季开头的半个月,然后,这天。
邱非回到家里,发现自己之前所有的发明都被没收,还以为是王衡云私下行为,没想到却是接收到了公事上的通知。
王衡云对他说:“你虽然有发明方面的天赋,却对研究员的身份有所累赘,我认为这些发明应该交给更专业的人来评估改进。”
那些发明可都是邱非的心血,就这么轻易地被夺走他哪能甘心,自然是一百个不同意:“这根本就不冲突,您的理由是不成立的!”
“那么,你还想带着这些东西出去,然后让它们打断自己的调查是吗?”
“什么?出去?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出去?”
“啊,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老师觉得你应该要加入敢死队之中了。”王衡云道。
这半个月里,邱非的才能有目共睹,不仅初露锋芒还进步飞快,将一直停滞的丧尸研究推进了不少,靠的是他没有被传统束缚的思想。
他是痛恨丧尸的,却又不得不承认丧尸社会性的提升,甚至可能到了人类过去的水平,他料想丧尸社会的运作,料想丧尸之间的关系,遵守承诺地没有把私人情感带到这上面来,从而得出了一个人类从未想过、也不敢想的新研究课题——
丧尸新物种的存在。
没有人真正清楚丧尸潮爆发的缘由,因而也没有人敢否认人类自作自受这种灾难片中最普遍的根源,丧尸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会进化成如今这幅模样,甚至与过去的人类社会有异曲同工之妙,实在是匪夷所思。
但即使如此,也没人把丧尸视为物种,邱非是第一人。
现在这个第一人不满于自己研究的再度停滞,虽说心里也有想出去的想法,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实则也不算排斥就是了。
他抬头道:“我的发明也是契合研究员这个身份的,请您不要忘了我是谁的儿子。”
这么多年,他不说,不代表他不懂。
父母的死亡,某种意义上,也就把使命延续到了他的身上,既然他拥有这方面的才能,他也能够胜任了,为何不勇敢一点呢?
他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