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怀夏还是在众人一片不理解的询问声中,选择了一万块的奖金。
“这孩子,真是不可理喻。”办公室里,老师都纷纷摇头叹道。
而同学们,本来经过之前的事,就对怀夏有了看法。如今更是疏远了她,把她当做一个怪人来看待。
“我已经准备好五千块了。”怀夏拿了奖金,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给李轩,“后面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李轩一口一个保证的:“我们一定会公关好,让所有人看清徐梓琪真面目的。”
“只要实话实说就成,”怀夏一再叮嘱,“用不着去诬陷徐梓琪。”
尽管徐梓琪用的手段很卑鄙,但是怀夏依旧守着自己的底线,反复强调:“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了解我了解,”其实李轩心里,听到怀夏这么说,知道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有那么一瞬间,突然不想欺骗她了。但是,看看自己这几年做自媒体,不仅没有收益,反而亏得一塌糊涂,沦落到住在破旧的地下室里的情境,李轩还是狠了狠心,把话咽了下去。
“对了,你是自己赚的钱?”李轩想了想,还是问道。
“是啊,”怀夏语气里带着些自豪地道:“参加了省里的征文比赛,一等奖的奖金。”
“你爸不是……”李轩知道怀夏家境不错,话未说完,便被怀夏打断了:“可是我不想找他要钱啊。”
“那……”李轩也听说过那个征文比赛,他问怀夏:“你是放弃了保送的资格?”
“没关系,”怀夏虽然也很惋惜,“大学我可以自己考,这件事无论如何一定要解决掉,我不能背这个锅。”
“那好吧。”李轩听着怀夏满是期盼的声音,内心开始动摇。
“我把钱转账给你吧。”怀夏真的是太过心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不肯再放手。加上又是过去的老同学,也已经给她看了流程安排,怀夏想都没多想,就转账了五千元给李轩。
倒是这头的李轩,开始十分犹豫了。收?还是不收?他知道,怀夏这笔钱来的也不容易,知道怀夏内心的期盼。自从一年前自媒体做不下去之后,他就给一个哥们带到了这个团伙里。买粉丝,刷数据,投广告都已经是媒体里司空见惯的事。但不同于那些专业运营的团队,他们没有真本事,只是抓住那些想要快速涨粉丝,增大曝光量的顾客的心,骗了他们的钱,紧接着就将他们拉黑,销声匿迹。反正,也没有人能够查得到他们。就算被举报,换个账号就可以了。
本来,李轩觉得这些人被骗了,都是不足为惜的,谁让他们天天不想着走正道,偏偏要选捷径,巴不得一夜成名呢?但是这一次,对于怀夏,李轩多少带了同情。
“有钱啊,你怎么不收呢?”李轩正想着,拉自己入伙的哥们已经走了过来,用力拍了他一下,看着手机道。
“我……”李轩还没有解释,那哥们已经手疾眼快,替他点了确认收款。
“咱都骗了那么多了,还差这一个不成?”吹了声口哨,那哥们满不在乎地说:“况且五千块,也不算多,出不了什么事的。”
“那……好吧。”李轩硬着头皮想,既然已经骗了,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不然怎么和怀夏解释呢?
“后面的事,就拜托你们啦。”怀夏又发了条消息过来,言辞很恳切。
“怎么回事啊?”一整天,怀夏都在不停地刷新手机,新闻层出不穷,但是她始终没有看见和自己有关的消息。之前徐梓琪的事,风头基本已经过去了,网络上的民众大多都忘了,但是怀夏身边的人看见她时,始终还是不对劲。
“李轩,”第二天,怀夏打来电话,焦急地问:“你们安排好了吗?”
“同学,”李轩随意编着谎话:“咱们写新闻要时间,发出去也要一个过程,整个团队分工操作,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各个平台我们都要联系。”
“那……大概什么时候能……”
“明天下午四点。”李轩随意说了个时间,怀夏依旧信以为真:“那好吧,尽量快一点。”
到了第三日下午,浏览器上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怀夏翻看微博,也什么都找不到。
该不会是骗子吧?怀夏反应过来,连忙打电话给李轩,这个时候,李轩的电话还能打得通。
“骗子,”怀夏一张口,就朝李轩狠狠的骂道,李轩连忙安慰她:“你别急,我们都弄好了,吃过晚饭就发。你若是不信,我把内部消息在微信上发给你。”
怀夏半信半疑地打开微信,刚刚要把自己的邮箱发过去,对话框便发出了提示:对方拒收您的消息。
怀夏的心猛地一沉,再去打电话时,李轩的电话也完全打不通了。
一个人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如同晴天霹雳,这几日一直沉浸在自己可以洗清冤枉的喜悦中的怀夏,愣在原地,站了好久,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己真的被骗钱了,一直都只是在网上看见这些消息层出不穷,有时还会不屑于吐槽某某怎么会相信这么弱智的骗局。
没想到自己这一回,真的摊上了。
怀夏不是心疼那五千块钱,她最难过的,是自己希望落空了。
报警?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连李轩人现在真正在哪里,都不清楚。身份证可以是造假的,电话卡可以一个接一个地换,去举报他最多只是封号,钱也不可能追回来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问了细节,得到承诺。可是,在蓦地清醒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之前是多么昏了头。
再加上五千块钱,在被骗的许多人里面,只是一个小数目,都难以立案。
只能自认倒霉了。
“从那一刻起,我是真的很怀疑人性了。”怀夏在那一天的日记里写到:“妈妈病重的时候,爸爸就搭上继母,妈妈走后没多久,爸爸就娶了这个女人,我根本无力反抗。徐梓琪和章辰逸可以颠倒黑白,随意捏造,导演一出戏,我根本无力反抗。李轩可以信口开河,随意承诺,把我的钱拿走,毫不心软,我也根本无力反抗。最让我不理解的,是怎么人可以没有良知到这一步。我和李轩说了,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没有其它意思。我的钱也来得很不容易,我甚至为此放弃保送的资格,难道他骗我的时候不会良心不安么?恐怕,这就是人性吧,人性本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甩掉笔,怀夏平躺在床上,心突然很凉很凉,感觉丧失了对人的信任。
她突然自暴自弃似的想着,若是像宁心那样,以叛逆去对待这个冰冷的世界,会不会过得还好一些。